马蹄铁磕在碎石上,那“嗒嗒”的声响如同急促的鼓点,突然凝滞下来。
我攥紧缰绳的手掌被汗浸得发滑,那湿漉漉的触感让我心里一阵慌乱。
范景轩勒马时,扬起的雪粒如细碎的冰碴,“簌簌”地扑在面颊上,带着丝丝凉意。
远处山隘口,乌泱泱立着数十道黑影,在残阳如血的余晖下,西域弯刀泛着诡异的青绿色,那寒光直刺得人眼睛生疼。
"娘娘当心!"赵侍卫横剑拦在我马前,剑穗上缠着的平安符在风中“呼呼”作响,晃得人眼晕——那是临行前淑妃红着眼眶系上去的。
那丫头非要往我荷包里塞三瓶鹤顶红解药,我当时心里就犯嘀咕,倒像是早料到会遇上这些魑魅魍魉。
领头的黑衣人突然吹响骨笛,那声调尖锐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枭,“嘶嘶”地在空气中回荡,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盯着他腰间垂落的银铃铛,铃舌分明是曼陀罗花形状,与太后茶碗里飘着的那瓣如出一辙。
我心里一惊,刚要提醒范景轩,左侧山壁骤然滚落碎石,“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二十余御林军打扮的人竟从峭壁滑索而下。
"护驾!"赵侍卫的暴喝如惊雷般响起,惊飞了枯枝上的寒鸦,“扑扑棱棱”的振翅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然而那些本该砍向刺客的雁翎刀,却次次贴着西域人的衣角掠过,反倒将我们逼得连连后退。
有个小兵挥刀时袖口翻起,腕间赫然缠着鬼面花藤纹的布条。
范景轩突然策马贴到我身侧,玄色大氅挟着龙涎香“呼”地罩下来,那香气瞬间弥漫在我周围。
他低声说:"数到三,往东南方断桥跑。"他说话时剑柄轻轻磕我后腰,那里别着淑妃给的玉牌。
我心里一动,猛然想起离宫那日,太后佛珠磕在案上的脆响也是这般短促。
刀光劈开暮色,如闪电般刺眼,我扬手洒出把赤芍药粉,那粉色的粉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冲在最前的御林军突然踉跄着抓挠脖颈,露出锁骨处黥着的"魏"字——与玉牌裂痕竟能严丝合缝对上。
我心中暗自诧异,这其中究竟有何关联?
范景轩的剑鞘就在这时重重砸在马臀上,吃痛的枣红马嘶鸣着冲向断桥,那嘶鸣声高亢而急切。
"放箭!"身后传来赵侍卫变了调的嘶吼。
我伏在马背上回头,看见范景轩的冕旒不知何时散了,十二旒玉珠随着他挥剑的动作飞溅如星,那璀璨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夺目。
那些本该射向西域人的箭矢,却有三成调转方向直奔他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