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春雪还未化尽,理藩院尚书纳兰揆叙捧着鎏金匣子疾步穿过乾清门,匣中羊皮卷散发着没药与乳香的气息。"陛下,罗刹国转呈罗马教皇国书。"他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听见御座珠帘轻响。
石静娴展开信笺时,养心殿的海棠纹窗棂正漏进一缕稀薄的阳光。拉丁文烫金字句刺入眼帘:"致东方异教徒女王......第八次十字军东征邀约......圣城耶路撒冷......若不从,将视尔等为撒旦仆从......"砚台里的朱砂突然像凝固的血。
"宣索额图、张廷玉。"她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那是胤礽昨夜悄悄塞进她掌心的——三年前平定准噶尔时,他便是戴着这枚扳指射穿了噶尔丹的狼头旗。
索额图抖着花白胡子大骂"蛮夷无礼"时,张廷玉注意到女帝在信笺边缘勾勒着奇怪的符号。那些横竖交错的线条渐渐显出轮廓:竟是一幅缩小的大清疆域图,关隘处标着八旗布防,南海岛屿旁画着三桅帆船。
"陛下,臣有一言。"胤礽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他今日穿着石青色团龙补服,那是去年万寿节女帝亲赐的"皇夫常服",袖口还沾着教小公主临帖的墨渍。"教皇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三十年前荷兰使团带来的《坤舆万国全图》里,欧罗巴诸国正为殖民地打得头破血流。"
石静娴忽然想起穿越前解剖过的西班牙水手尸体,那人锁骨上烙着十字架,胃里却藏着半张马尼拉大帆船的走私清单。她指尖划过教皇印章上的双钥匙纹样:"传旨,召罗马使者三日后太和殿觐见,着礼部备好《大清会典》与《尼布楚条约》副本。"
当红发高鼻的枢机主教托马斯踏进太和殿时,冬至祭天用的青铜编钟突然齐鸣。七十二声钟响里,女帝的十二旒冕冠微微颤动,托马斯看见她龙袍下摆绣的不是五爪金龙,而是一只衔着橄榄枝的玄鸟。
"圣座说,参加十字军可获得救赎。"托马斯的中文带着古怪的佛罗伦萨口音,呈上的银十字架嵌满宝石,却刻意露出底部锋利的尖刺。
石静娴抚过十字架上那道裂痕——这与沈阳故宫藏的那柄鄂图曼弯刀上的伊斯兰纹饰,分明出自同一群威尼斯匠人之手。她忽然轻笑:"贵使可读过《孟子》?'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说罢击掌三下,四名侍卫抬着裹黄绸的巨物轰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