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偷麦贼说道:“老爷,能不能先解开,再不解开我胳膊都要废了。”
周怀民示意周怀礼给他解绑。
他站起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道:“我五口之家,有十亩旱田,今年大多旱死,算下来每亩只收三四斗。每亩正税是两分,十亩的正税需缴纳两钱银子。”
“现在每亩又加了辽饷九厘,十亩辽饷就是九分银。”
“今年府里以剿匪的名义,摊派了助饷,每亩又加征五厘,十亩合计五分银。”
“我家有丁两个,我和我爹,丁税也要两钱。”
“劳役折银了五钱,另有火耗银,正税十中取二,这七七八八,算在一起,我家十亩地,两丁,一共要缴纳一两八分银。”
旁边的苏文佩不解,问道:“现在粮价一直在涨,一石米都要二两三钱,你卖一石米,还能有个七八钱的剩余。”
这偷麦贼无语,道:“可是我十亩的收成只有四石,我卖了一石,剩下三石也不过两个月的口粮,我再去买粮,可是要花二两三钱才能买到,而且我还要留种子,买盐,买药,买布,买煤球各种日常花销,你说,我们怎么能活到明年?”
周怀民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
“我叫孔志。”
孔志身边另一个偷麦贼愤恨道:“孔志他好歹还有十亩地,我是佃种邻村郭老爷的二十亩,家里有三丁。我不光要交税,还要给郭老爷交租,还是定租。我今年的收成,租都交不上,想卖地都没得卖,我该怎么活?”
几位老爷都沉吟不语。
周怀民问:“你们都是一个村子?”?
有些人点头,大部分摇头,还有些人在痛哭流涕。
“你们哭什么?”
痛苦的几人哽咽道:“回老爷,我们在这绑了一夜,家里婆娘和孩子都不知道。你们要是想卖了我,也要把银子留给他们才成。”
周怀民心情沉重,言道:“我不卖你们,我给你们指条生路,三日内,你们再来这里,我给你们找工做,一个月能挣个一二两的,我和县尊说说,给你们宽限一个月。你们挣了银两,再去交税,这工除了农忙时间,可以一直做。可愿意?”
一众人听了如同从地狱中又活了过来,都不相信,再问道:“周老爷,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做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