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这就去查!”吴敏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快步奔下城楼,亲自去兵部调阅那浩如烟海的溃兵名册。
城楼上,李纲看着官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又看了看城外依旧虎视眈眈的金军,心中疑虑重重,却又不敢多问。他总觉得,官家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他们这些臣子,往往只能看到其中的一角。
“陛下,”李纲拱手道,“金贼攻心之计虽卑劣,然其主力尚在,不可不防。臣已加派人手,轮班值守,确保各处城防无虞。”
“嗯。”赵桓点点头,目光从远处收回,重新落在城防地图上,“粮草之事,最为紧要。韩将军虽有捷报,但远水难解近渴。城内……必须再想想办法。”
他沉吟片刻,看向一直侍立在旁的吏部侍郎许翰:“许卿,之前让你查抄奸商、动员民力,做得很好。但如今,府库渐空,军民口粮已开始削减……长此以往,民心必乱。”
许翰心中一紧,躬身道:“陛下所虑极是。只是……如今城内稍有家资者,皆已捐输,寺庙铜铁亦已征用……除非……”
“除非什么?”赵桓追问。
“除非……”许翰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陛下下旨,向……向城中那些勋贵、宗室,行‘借’粮、‘借’钱之策!他们府中积攒甚厚,若肯拿出……”
“借?”赵桓冷笑一声,“国都将亡,还谈什么借?传朕旨意!由许卿你负责,开封府、皇城司配合!对城内所有郡王以上宗室、三品以上京官(非实职抗敌者)、以及家资万贯以上富户,进行‘劝捐’!”
他加重了“劝捐”二字,语气冰冷:“告诉他们,国难当头,匹夫有责!如今前方将士流血,后方百姓挨饿,他们身为朝廷显贵,食君之禄,岂能独善其身?!每家按其家资、官阶,定下额度!三日之内,必须将钱粮送至指定地点!若有推诿、哭穷、藏匿者……”
赵桓眼中寒光一闪:“以通敌论处!抄家!所得尽充军用!”
许翰浑身一震!这是……这是要向全城权贵开刀啊!其决心之大,手段之烈,简直骇人听闻!但他知道,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解燃眉之急!
“臣……遵旨!”许翰心头沉重,却也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重重叩首!
就在赵桓雷厉风行地布置着榨取城内最后潜力之时,南门守御司辖下,一段相对偏僻的城墙根下。
岳飞正带着他手下那百余名大多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溃兵,进行着简单的队列和守城器械操练。他身材挺拔,面容算不上英俊,却棱角分明,眼神异常明亮,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坚毅。即便穿着破旧的甲胄,也难掩其卓尔不群的气质。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岳飞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在寒风中清晰可闻,“莫以为金狗这两日攻势缓了,就可以松懈!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警惕!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听明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