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书院的残垣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归墟破晓弓最后一次的光芒余韵尚未散尽,空气中仍浮动着混沌与秩序交融后的特殊震颤。潮湿的雾气裹着硝烟的焦苦,却掩不住泥土里新生的气息。程晚意跪坐在焦土上,指尖轻抚过地面新生的嫩芽——那是归墟破晓弓净化之力催生出的奇迹,嫩绿的叶片上还凝结着露珠,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宛如破碎的星河坠落在这片荒芜之地。裴砚之倚着断裂的石柱,星陨沙印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几乎不可见,唯有掌心残留的金色纹路,还在微微发烫,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伤痛。
“该做个了结了。”程晚意的声音惊飞了枝头的灰雀。她将归墟破晓弓平放在膝头,弓身符文如呼吸般明灭,竟与远处山峦间的晨雾产生共鸣。那些符文像是活过来的古老文字,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勾勒出神秘的图案。自击退蛮夷已过去七日,这段时间里,陆续有其他门派修士赶来支援,却只见证了满地疮痍与两位少年英雄的疲惫身影。裴砚之挣扎着起身,星辰剑插入地面的瞬间,残留的星陨沙竟自动聚成沙漏形状,仿佛在警示时光的流逝,也在提醒着他们使命未尽。
归墟深处传来的脉动虽已平息,但程晚意总在深夜听见弓弦嗡鸣的幻听。那声音若有若无,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归墟破晓弓在呼唤着什么。她翻开占星族残卷,泛黄的纸页间突然飘落半片玉笛碎片——正是在兵工厂损毁的那支。碎片上的铭文竟与归墟破晓弓的符文产生共振,浮现出从未见过的星图。“砚之,你看!”她的惊呼惊动了正在修复结界的长老们,众人围拢过来时,却见星图中央赫然标注着“归墟之眼”的方位。那星图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蕴含着宇宙的奥秘。
裴砚之的星陨沙印记突然剧烈灼痛,他按住胸口单膝跪地,脑海中涌入大量陌生记忆。三百年前,裴家先祖并非单纯为阻止疯狂实验,而是奉命守护归墟之钥的秘密。占星族大祭司妄图用混沌之力重塑世界,却不知归墟深处沉睡着能吞噬一切的“熵之核”。若熵之核苏醒,整个世界将化为虚无。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画面中先祖们的面容坚毅,却也带着无奈与悲壮。
“原来我们一直都是棋子。”裴砚之抹去嘴角血迹,苦笑中带着释然。他与程晚意并肩站在书院最高处,看着陆续赶来的各门派代表。天机阁余孽虽已溃散,但不少人眼中闪烁着对归墟破晓弓的贪婪。当一位白发长老提议将神器收归“天下共主”时,程晚意突然举起弓。弓弦自动拉开,一支由星光凝聚的箭矢直指苍穹,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箭矢炸开形成巨大的星图,每颗星辰都对应着在场心怀不轨之人的命门。星图中,那些心怀恶意者的命门处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仿佛在警告着他们的野心。
“此弓非凶器,亦非权柄。”程晚意的声音响彻云霄,归墟破晓弓的光芒照亮她染血的衣襟,“它是枷锁,也是钥匙。若诸位执意争夺,下一支箭,便不会只是警告。”星图消散的刹那,不少人踉跄后退,冷汗浸透衣衫。裴砚之趁机在地面画出星陨沙阵,金色沙流如锁链缠绕住几个试图偷袭的修士。这场无声的威慑,让所有觊觎者暂时熄了心思。然而,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并未完全消散,众人离去时,仍有几道贪婪的目光不时回望。
然而,危机并未真正解除。归墟之眼的线索吸引来更多势力,甚至有传言称海外神秘岛屿上的海族,也在集结兵力。程晚意与裴砚之在星陨书院的藏书阁中彻夜研究,烛火摇曳间,古籍上的文字仿佛都在跳动。却在某本古籍的夹层里发现冰魄圣女留下的绝笔信。信中用血写着:“熵之核的封印即将松动,唯有持弓者自毁修为,以血肉为祭,方能...”字迹到此戛然而止,信纸边缘还残留着冰晶融化的痕迹。那干涸的血迹和未写完的字迹,仿佛在诉说着冰魄圣女最后的挣扎与绝望。
“我去。”裴砚之几乎是在程晚意开口的同时说出这句话。两人对视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兵工厂里的生死与共,战场上的默契配合,还有那些并肩看星的夜晚。程晚意突然笑了,泪水却滑落脸颊。她将玉笛碎片嵌入归墟破晓弓,弓身竟浮现出两人相识以来的所有画面,从初遇时的剑拔弩张,到后来的生死相依,每一帧都闪烁着温暖的光芒。那些画面如电影般在弓身流转,有他们在战斗中的坚毅,也有在闲暇时的欢笑。
“我们一起。”程晚意的决定不容置疑。他们在次日清晨悄然离开星陨书院,只留下一封书信。信中承诺会解决归墟之患,但要求各门派休养生息,不得再因私利引发纷争。当众人发现时,唯有书院广场上的星陨沙组成的巨大箭头,指向归墟深处。那箭头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也在向世人宣告他们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