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青砖地沁着寒意,胤禛指尖划过太医院送来的脉案,脉案上批注的“气血两虚”四字刺得他眼眶发酸。鎏金香炉腾起的安神香混着佟佳贵妃咳血的腥气,在殿内凝成化不开的阴霾。
“四爷,贵妃娘娘又咳血了!”半夏踉跄着撞开雕花门,手中药碗泼出暗褐汁液,“刘太医说......说是旧疾复发......恐怕……恐怕不好。”
筱悠腕间玉镯骤然发烫,灵泉空间的青铜巨树簌簌震颤,枝叶间坠落的露珠在识海映出扭曲画面,太医院库房的樟木药柜第三层,乌头与断肠草混在黄芪堆里,泛着幽幽青光。
“不对......”她猛然拽住胤禛袖口,“额娘近十年的药方,我要看全部!”
太子胤礽掀帘而入,玄色披风挟着夜露寒气:“四弟、四弟妹,孤已命人封锁太医院,这是暗卫从刘太医私宅搜出的账本,里面可大有文章呢。”账本哗啦展开,蝇头小楷记录着密密麻麻的药材替换,党参换作钩吻,当归掺入雷公藤,十年间竟无一味药引是真!
“二哥怎知......”胤禛霍然抬头,却见太子抚过案头《千金方》的残卷,那是前世幽禁时他翻烂的医书。
“孤梦见过这一幕。”太子嗓音沙哑,指尖点在滇南鬼草四字上,“老四,这局棋你我得联手下。”
烛火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皇舆全览图》上,胤禛展开泛黄的药方:“康熙二十八年三月初七,药引应为天山雪莲,实际用的是滇南鬼草。”
“此草生于瘴气之地,久服则肺腑溃烂。”筱悠的护甲划过纸面,灵泉空间的雾气自玉镯渗出,在药方上凝成暗红斑纹,“二哥说每月初五有人准时将药送到刘太医门口,我想必是有人接应。”
太子猛然攥紧翡翠朝珠:“孤记得年羹尧的商队常走西南官道!上月他献给德妃的紫檀佛珠,匣底夹层有药味。”
铁链哗啦作响,刘太医被冷水泼醒时,正对上胤禛淬冰的眼神,他心虚得不由又向墙角缩了缩。
“四......四贝勒爷......”他佝偻着缩向墙角,官袍下摆滴落混着血的水渍,“下官当真不知情啊!真的冤枉啊!”
胤禛拎起药碾中的鬼草,碾碎的药汁溅在对方脸上:“年羹尧从滇南带回的毒草,经的是哪条漕运?”
“您......您怎知......”刘太医瞳孔骤缩,忽见筱悠捧着鎏金匣近前,匣中躺着枚银锁,上面刻着一个字,正是他幼子周岁时戴的长命锁!
“鬼草之毒反噬医者,轻则手颤目盲,重则咳血而亡。”筱悠的声音轻柔如索命梵音,“太医昨夜替小公子诊脉时,可看到了他指节的青斑?”
“我说!我都说!”刘太医崩溃叩首,“是德妃娘娘指使!年将军借漕运私运毒草,药渣埋在永和宫梅树下......他们以我儿子威胁我,如果不办,我的独子就性命难保。”
永和宫,胤禛一铲劈开冻土,腥苦气息扑面而来。泥土中中挖出的几个陶罐里,黑褐药渣与贵妃脉案严丝合扣。太子拾起半片残叶冷笑:“滇南独有的三叶断肠藤,德妃当真好手段!”
“难怪额娘久治不愈......”胤禛目眦欲裂,铁铲狠狠插进梅树根,“十年......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