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悠轻笑,目光扫过案头堆积的弹劾折子:“太子二哥是储君,若由您牵头,我家爷从旁协理,既显兄友弟恭,又堵了言官的嘴。” 她忽然望向胤禛,眼尾余光瞥见他袖口暗绣的麒麟纹与太子蟒纹相映,“据我了解,这些官员借银多是拿去放高利贷,用户部的钱丰富自家的钱包,如果利滚利之下,他们定会急着变卖家产变现填坑。”
胤禛摩挲着翡翠扳指接口:"年羹尧的当铺利钱比咱们还重三分,断了他的活水,那些官员自然慌了手脚。"他忽然轻笑,目光扫过筱悠鬓间的点翠步摇,"昨儿九弟抱着小阿哥来府里,连虎头鞋都沾着墨渍,说是要给儿子攒聘礼。"
乾清宫内,康熙听完太子转述的计策,手指摩挲着御案上的九龙砚:“老四媳妇倒是个会打算盘的,比你们这些带刀的爷们儿心细,敢说感想,不错。” 他忽然望向阶下的胤禛,“就按这法子办,让太子主理,你协理户部。若再有人敢拖欠 ……” 帝王指尖重重叩在砚台上,“朕便拿他的顶戴花翎抵利银!”
政策颁下的次日,户部衙门前车马如龙。吏部侍郎陈廷敬抱着田契跪在石阶前,补服上的云雁纹被汗水浸成深灰:“求四阿哥宽限三日,下官这就变卖祖产……”话音未落,顺天府衙役已抬着鎏金屏风跨出门槛,珊瑚红的色泽刺痛了围观人群的眼。
书房内,筱悠执狼毫核验账目,窗棂漏进的阳光将她的侧影投在《赋税全书》上。白芷捧着冰镇酸梅汤轻声道:“顺天府送来年家当铺地契,拢共三千顷,都在直隶肥田。”
“收好了,待九弟家小阿哥满月,正好做贺礼。” 筱悠指尖划过契尾的朱砂官印,想起昨夜胤禟抱着襁褓中的儿子来府中,小家伙正攥着九阿哥的手指啃得滋滋响,“九弟嘴上说不着急,抱孩子的手却比谁都紧,倒像怕人抢了他的金疙瘩。”
暮色染透宫墙时,胤禛带着墨香归来,石青蟒袍下摆沾着刑部大牢的潮气。他望着妻子灯下倩影,忽然从袖中掏出支金累丝蝴蝶簪:“经过琉璃厂时瞧见的,嵌的南洋珠,衬你。”簪头微颤的蝶翼扫过筱悠耳际,惊起她一声轻笑:“十弟编的顺口溜都传遍九门了:‘欠银不还,利滚金山;再敢拖延,抄家拆房’。倒比《千字文》还顺口。”
筱悠搁下算盘,起身替他解下朝珠:“倒要看看年羹尧能拖到几时。” 她指尖掠过他眉间的疲惫,忽然压低嗓音,“方才灵泉 ……” 话到唇边又咽回,腕间玉镯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总之,那个肥田不错,正适合种粮食。而且,九弟家小阿哥的满月礼也解决了。”
康熙摩挲着渐薄的户部账册,忽然对梁九功笑道:“老四媳妇这手算盘,打得比宋时的沈括还精。”老太监躬身添茶:“奴才听说,四福晋核账时连算珠都不需,心算快过户部老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