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是…是想让犬子平安,入您的蒙学,跟着您…念书识字。”陈山有些紧张地说道。
方敬儒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侧开身子:“进来说吧。”
父子俩跟着方敬儒走进院子,来到一间光线略显昏暗的堂屋。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旧书桌,几把磨得发亮的竹椅,墙上挂着几幅字迹模糊的字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旧书的味道。
“坐吧。”方敬儒指了指竹椅。
陈山拘谨地坐下,陈平安则安静地站在父亲身边。
“听说…你家这娃娃,前阵子‘开了窍’,还会讲故事,写话本?”方敬儒直接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平安。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和一丝不以为然。
陈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看来,先生对平安写话本的事,是有看法的。
“先生明鉴。”陈平安不等父亲开口,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学生确实写过一些不成器的小故事,只是…”
“哼,不成器?”方敬儒冷哼一声,打断了他,“老夫也听说了,你那什么《白蛇传》,在镇上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小小年纪,不思圣贤之道,却沉迷于此等怪力乱神、情爱纠葛的‘小说家言’,成何体统。心思如此浮躁,如何能静心向学?”
语气严厉,带着老学究特有的固执和对“流行文化”的鄙夷。
显然,在他看来,写这种流行话本,是“不务正业”的“劣迹”。
陈山急得额头冒汗,想替儿子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陈平安却依旧平静,抬起头,迎着方敬儒审视的目光,朗声道:“先生教训的是。学生也知晓话本小说非圣贤正道。只是…”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恳切,“家境贫寒,负债累累。学生写话本,实乃无奈之举,只为筹措些许束修,求得一个向先生学习圣贤之道的机会。”
“学生虽年幼,却也听闻‘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深知唯有读书,方能明理,方能修身,方能齐家…乃至未来或可为国效力。学生对圣贤书,心向往之。恳请先生给学生一个机会。”
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态度诚恳。
既承认了写话本的“不妥”,又解释了原因(筹集学费),更表达了对读书和圣贤之道的强烈渴望。
将“无奈之举”和“求学之心”摆在明面上,以退为进。
方敬儒听完,眉头依旧紧锁,但眼神中的严厉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