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四十八年小雪,景山万春亭的铜葫芦宝顶在月全食中泛着青灰。婉儿的狐皮斗篷裹紧怀表,表盖内侧的 "辛酉年秋" 在血月映照下突然发烫,七道表链反光如利刃出鞘,将紫禁城的琉璃瓦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拼图 —— 当月亮完全坠入地球阴影,怀表的金属光泽竟在夜空中拼出 "辛酉 - 戊申 - 庚午" 的环形光带,每道笔画都流淌着砒霜特有的冷蓝。
"四十七道光束。" 她数着光带的棱角,与怀表齿轮、冰窖石碑的年份差完全吻合,"辛酉政变、戊申毒杀、庚午驱逐,原来月相变化早被算进毒咒的轮回。" 表盖边缘的缠枝莲纹在血月下显形为绞索图案,每片莲叶都对应着光绪帝药匣里的夹竹桃叶、慈禧朝珠的砒霜丸,原来早在 1908 年的月全食夜,毒计的终章就已写在天象里。
怀表突然发出蜂鸣,不是寻常的报时声,而是齿轮摩擦的锐响。婉儿的掌心被表链划破,鲜血滴在 "戊申" 光带上的瞬间,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月光在表蒙形成漩涡,将她拽进 1908 年深秋的记忆:瀛台涵元殿的地砖上,光绪帝的指甲血书还未干透,李莲英的长指甲正抠进毒膳盒的铜锁,而慈禧在乐寿堂对着西洋座钟冷笑,钟摆里的砒霜丸正在月食的引力下加速融化。
"停了。" 修复师的声音从十年前的记忆中穿透而来,此刻怀表指针正指向 1930 年 9 月 —— 溥仪被驱逐出宫的月份。婉儿望着光带延伸的方向,神武门的轮廓在血月下显形为断头台,而 "庚午" 二字的光痕,恰好落在故宫地图的冰窖位置,与石碑上的预言形成完美共振。
月全食的食甚阶段,怀表的玻璃表蒙突然浮现出血脉状的纹路,那是用慈禧的胭脂混合砒霜绘制的故宫平面图,瀛台的位置正在心脏处,而 1930 年的光痕,像根毒针刺向这个心脏。她忽然想起在冰窖发现的水痕地图,此刻在月相的魔力下,地面的水系竟与表蒙纹路完全重合,每道水痕都是毒计的血管,在王朝的躯体里流淌了四十七年。
"看月相的阴影区。" 怀表的反光投射在紫禁城,太和殿的鸱吻阴影恰好覆盖 "辛酉" 光带,保和殿的飞檐阴影则咬住 "庚午" 末端,形成 "吞旧吐新" 的毒咒姿态。婉儿的后背撞上万春亭的朱漆圆柱,终于明白为何袁世凯将怀表进献给光绪帝 —— 这不是贡品,是毒咒的罗盘,用月相变化校准毒杀时间,让每个重大事件都成为时间环上的毒钉。
更令人心惊的是怀表的材质反应。化验报告显示,表壳含有的微量镭元素与砒霜发生荧光反应,在月全食时释放出特定波长,而这种波长,正是当年造办处匠人从慈禧的养颜膏中提取的毒光。婉儿想起瑾妃临终前说的 "月光太亮,照得人心慌",原来早在光绪帝被囚瀛台时,每个月食夜都是毒计的校准时刻,月光中的毒光,正顺着怀表的反光,渗入他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