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这是要坐山观虎斗啊......"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呼啸的寒风吞没。城楼上的火盆里,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夏侯献将密信凑近火盆,看着跳动的火舌一点点吞噬信纸,纸上的墨迹在火光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灰烬。
副将王敢踏着积雪走来,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将军,这雪越下越大了。"他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方才探马来报,冀州那边的万佛会已经聚集了上万信众,恐怕......"
夏侯献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示意他噤声。王敢会意,压低声音道:"若万佛会真在冀州作乱,我们是否要提前防备?末将担心他们闹大了会波及幽州。"
"防备?"夏侯献终于转过身来,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不,我们要等。"
王敢一愣:"等?"
夏侯献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城墙边,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雪花在他掌心迅速融化,变成几滴冰冷的水珠。"你见过狼群捕猎吗?"他突然问道,"最聪明的狼王,总是等猎物自相残杀到精疲力竭时,才出手收割。"
王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夏侯献的目光越过茫茫雪原,望向南方。"等他们杀得血流成河,我们再出手。"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到时候,不管是万佛会的乱民,还是那些作威作福的士族,一个都跑不掉。"
雪下得更大了。城楼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夏侯"二字时隐时现。夏侯献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转身走下城楼。他的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挺拔,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
王敢望着主将离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明白,这场大雪掩盖的,恐怕将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并州·太原
并州刺史府内,烛火摇曳。陆抗端坐在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展开那封来自洛阳的密令。他读得很慢,每一个字都细细咀嚼,待读完第三遍,才缓缓将绢帛合上。
"钟会......果然狠辣。"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几分赞叹,又夹杂着一丝忌惮。
身旁的河东太守杜预见状,轻手轻脚地凑近,压低声音道:"将军,冀州那边已经乱了。我们要不要暗中推波助澜?比如派人假扮万佛会信徒,再添把火......"
陆抗抬起手,打断了杜预的话。他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不必。"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火候太急,反而容易烧到自己。"
杜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陆抗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春寒料峭,远处的太行山脉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凝视着那片苍茫的山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