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深秋,天色阴沉得厉害。厚重的乌云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砸在皇宫的飞檐上。刺骨的寒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宫门前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刘禅坐在龙椅上,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袖口精致的龙纹刺绣。朝堂上的气氛让他喘不过气来,那些大臣们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他微微侧头,避开众人的视线,目光游移不定地落在殿角的青铜香炉上。
"陛下!永安失守,罗宪投降,此乃国之奇耻啊!"
刘禅被这声嘶力竭的呼喊惊得一颤。他抬眼望去,只见老臣张绍颤巍巍地跪在殿中,花白的胡须随着激动的情绪不住抖动。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噙着泪水,让刘禅心头一紧。
"张爱卿,你......"刘禅刚想开口,就被另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
"若非姜维一意孤行,抽调南面守军北伐,永安何至于空虚至此?"
尚书樊健"啪"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活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刘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往后一仰,差点从龙椅上滑下来。
"樊大人说得极是!"
"姜维误国啊!"
"陛下,不能再任由姜维胡来了!"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文臣武将们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横飞。有人捶胸顿足,把朝笏摔得啪啪响;有人咬牙切齿,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更有几个年迈的老臣直接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地哭喊着"先帝基业将毁于一旦"。
刘禅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那些愤怒的指责声像潮水一样涌来,让他头晕目眩。他偷偷瞥向身旁的黄皓,这个平日里最能给他出主意的宦官此刻却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连大气都不敢出。
"陛下!姜维穷兵黩武,致使国势日衰,如今永安沦陷,汉中危矣!"张绍又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北伐!北伐!空耗国力,却换来如此惨败!"谯周愤然甩袖,官服上的补子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
刘禅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就在他手足无措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报——!"
一个满身尘土的传令官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的头盔歪在一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陛下!前线急报!姜维北伐大军......全军覆没!姜维......姜维战死!"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殿中。方才还喧闹不已的朝堂瞬间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刘禅瞪大眼睛,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龙椅似乎在往下沉。
"陛、陛下?"黄皓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