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毫不客气,字字句句都往谢远的心窝里扎。
“再说了,我就算有又能怎么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指点点?”
“人要认清自己,不要不切实际”,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这话她听了不知道多少回。
莫说她没有这样的幻想,就算有又如何?
凭什么不能有?
人活着已经给够累了,连对未来的幻想也要被打压,被一群不知所谓的人批判。
他们算什么东西?
没有向上的欲望和幻想,哪来前行的动力?
只要欲望和幻想正当,不伤害他人,不违法乱纪,那就是好事情。
没有人生下来就是耗材,也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底层,不甘命运摆布是人的天性。
自甘下贱没关系,但对着赶路的人冷嘲热讽就很下作了。
“莫不是你自己,还向哪位高官卖屁股,费尽心思的想攀高枝,才字字句句都是这些?”
“你不是还惦记着做国公爷吗?怎么如今做不了了?”芸惠今日一早,便听说了谢枝的事儿,当下拿出来奚落谢远。
谢樱接话:“卖完大女儿卖二女儿,两个都卖不出去,只能卖自己了。”
“你——”谢远想要伸手打她,被一边站着的衙役拦下。
谢樱在一旁冷嘲热讽:“还是省省劲儿吧,别到时候两棍子叫人给打死了。”
……
这不是谢樱第一次进衙门,但这却是她第一次走进这样大规模的官衙。
正大门为三开间,每一开间安设两扇黑漆木门,共六扇,所以又称六扇门。
正对面摆放三把圈椅,刑部尚书苏俨,大理寺卿许垕,都御史吕覃正襟危坐,两边站着面无表情的衙役,就连案后的书吏也是神情肃穆。
谢樱的状纸放在桌案上,有风吹过,状纸蝴蝶一般上下翻飞。
谢樱向三位主审官员跪拜行礼,便和其余众人一起跪在堂下。
而谢远却因是朝廷命官,只需坐着受审,气势上反倒是高了谢樱一大截。
“堂下何人?”苏俨拍一拍惊堂木,照例确认身份。
苏俨昨日便被人打了招呼,要让他便宜行事,如今到底如何,全看谢樱的造化。
“李清雅之女谢樱。”
“礼部员外郎谢远。”
“谢樱,你为何状告谢远?”尽管苏俨几人已经看过状纸,但仍旧需要当事人口述。
“回大人,此事要从年前说起。”
“年前,家中库房失火,小女清点的时候,忽然发现母亲的嫁妆少了整整六十抬,而那些嫁妆连去向都不知道,但家中有母亲在世时置办的铺子和田地,就算继母在中间贪墨银钱,但也万不可能亏空到这等地步。”
“谢远说这都是官场上正常的人情往来,可我仔细核对过嫁妆单子,哪里有将御赐之物送人情还没个记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