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是三国争霸,”李峤很快否定谢樱的想法,“这是朝堂,能凝聚人心,能策令群臣的只有一位,也只能有一位。”
剩下的人,不需要表现出人君的特质。
“也是,”谢樱点头,“舅舅跟我说说,皇帝在朝堂上是什么反应?”
“皇上借机敲打了太子和两位王爷。”
“两位?”谢樱觉得不太合理,“不是说成年的皇子,除了太子还有三位王爷吗?”
“殷王最近不在京城,所以没提到他。”
“舅舅仔细跟我说说,那天朝会的情况。”
“……”
“那除了这些,您觉得皇帝有没有拿咱们开刀的意思?”毕竟武将势大,皇帝都会忌讳。
李峤拧眉:“应该没有,虽说你二舅在西北掌兵,但他的副手洪永,是赵王妃的父亲,两人一直不怎么对付。”
“不对付也好,省的天子疑心,”谢樱说完这句话,忽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战场上,将帅不合。
只怕其中比她想的还要凶险。
见她迟疑,李峤以为谢樱害怕了,便出言宽慰:“虽说历来皇位更迭都是腥风血雨,但到底皇帝身体康健,没你想的那么严峻。”
……
眼下虽已是暮春,可晚上还是有风。
凉飕飕的夜风夹杂着草木香,揉的烛火摇摇晃晃。
明日便要提审王家了。
谢樱忽然想起上一世,谢远差不多在四五年后,状告李家谋反,那时候他也是如今日一般,投靠的王家吗?
从李峤书房出来后,谢樱打开窗子,独自一人枯坐在桌前梳理思路。
第一,要想让谢远和王家都倒台,必须得打倒他们身后的靠山,或者让靠山丢掉他们。
第二,皇帝此举,明摆着是在用这张状纸试探,试探各方反应,而各方也在用此事试探,试探皇帝对众位皇子们的态度,真相如何反而是最不要紧的。
第三,储位之争,虽然还未陷入白热化,但早已展开帷幕,处处都是战场,西北那边只怕是无声交锋了不知多少次,争端不是想避就能避开。
第四,若张济承算半个太子党,而王家又与张济承不对付,那王家背靠的到底是哪位藩王?是炙手可热的赵王?还是一直隐于幕后的殷王?上一世李家由于谢远的举报被满门抄斩,那最后登上皇位的究竟是谁?
第五,皇帝和诸位皇子对待李家的态度究竟如何?会不会借此机会给武将换血?
她这一张状纸丢出去,就像是往海里丢了一具血腥至极的尸体,鲨鱼们自然会聚集而来。
臣子间争权,皇子们夺嫡,都会以此为契机。
夏石和张济承已经是名利双收,其他的阁臣们,又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再得一个拥立新君的功劳?文官和皇子一拍即合,当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此刻倒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
张济承,张济承,张济承。
这个名字一直在谢樱脑海中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