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做生意的,俱是精于计算,此刻俱在脑中噼里啪啦的打起了算盘。
有人低语道:“若说只是这一来一回的运费,自然没问题,但再加上两成的准入费,盈利可就……”
“是啊,库房里纵使有些生丝,但也占不了太多成本,万一来年有个什么天灾,也不至于断供才是,”有人摇头。
这种看似不错,实际上压根没有几两肉,犯不着费那么大周折将东西运到北边生产,就为省那点人工费。
眼见商人们积极性都不高,方才还一脸和煦的段良瞬间变了脸色:
“都说了眼下国事艰难,正是同心协力共赴国难之时,也没让你们出银子,无非是多飞些事罢了,你们一个个推三阻四,是什么意思?”
到底地位低微,一省的布政使动怒,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商人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杨毅身上,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位皇商。
段良自然也等着杨毅的表态,毕竟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
杨毅只觉得如芒在背,心知这一趟定是血本无归,思量了许久,还是做出一副沉稳的模样开口:“如今朝廷有难,我们能帮的自然要帮。”
还想挣扎的商人看见杨毅如此说,只能勉为其难的跟着点头。
只要运作运作,也未必会是血本无归。
谢樱依旧坐在圈椅上,不动声色。
段良自然是注意到了谢樱:“谢老板准备拿出多少生丝来共赴国难啊?”
谢樱有些歉意的说道:“我虽说做的是绸缎生意,但到底和各位老板不同。”
“大人有所不知,我只有绸缎铺子,并没有丝织作坊,自然也没什么生丝库存。”
段良笑道:“没有丝织作坊也不要紧,谢老板毕竟是李大人的侄女,在这样的家国大事面前,自然也不会含糊。”
言下之意:有没有丝织作坊,都不耽误你出血。
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谢樱一时也无法拒绝。
“各位老板既然都准备了共赴国难,”段良提高了嗓音,“那就先将要拿出来的数额报上来吧,我这边也好做记录。”
段良挥了挥手,方才那收了一圈赏赐的书办走上前来,手持纸笔。
杨毅见再无回转的余地,报了个差不多的数额,其余商人纷纷效仿,报出自己要拿出来的生丝数目。
段良扫视一眼,虽说数目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但也差不了太多,打完巴掌自然该给个甜枣尝尝,当即便抚了抚官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开口道:
“各位有此大义,当真称得上义商二字,本官一定会上表朝廷,予以嘉奖。”
还不等底下人做出反应,段良接着道:
“时不我待啊,各位老板方才已然决定了拿出来的生丝数目,现在直接传唤家人回去将银票拿来,你们今儿回去就着手准备,尽量这两日就随船队出发。”
显然,在某些事情上,纵使平日里再怎么磨蹭的人,效率也高的可怕。
说完,段良看着谢樱道:“谢老板虽说没有生丝,但贡献出来的银两,就算做捐赠,本官也一定会上表好好夸夸李家这位外甥女,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谢樱饶是心中将眼前人骂了千百遍,也只能挂起营业性的笑容:“段大人过奖了,共度时艰,本身就是我们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