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说法?”朱宸樾有些不明就里。
“他们想要扩大规模,招兵买马,自然不能仅靠着最开始的头脑一热,必然要提出相应的口号,或者主张,才能吸引民众跟随,”谢樱说着,脑中的思路逐渐理清。
“我之前跟他们打过交道,百姓对于苦难的忍受程度远超你我的想象,”谢樱回想着自己从前的经历,许多事情在书本上见过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哪怕家里饿死人,有胆子揭竿而起的也是极少数。”
“何况这里是扬州,自古以来的繁华之地,纵使一时之间遭了灾,但总是中等小康人家居多,这样的人家,相较一无所有的贫民和流民则更加软弱,富庶惯了的百姓,绝对不会因为草莽之人的一两句煽动,便急忙跟着造反,此其一。”
“虽然之前遭了灾,但眼下还不到六月,一来正值农忙,平整田地收拾房屋都需要人手,二来这个时节虽说有些晚,但赶着将秧苗插下去,多少有些收成,此其二。”
没留意到朱宸樾炽热的目光,谢樱说着自己的推论:
“所以,这帮叛军绝对没有完全掌握城内情况,甚至连所谓的人手增加好几倍,都是子虚乌有,一定要尽快攻城,否则等他们站稳脚跟,那才更麻烦。”
“至于人手增加好几倍的说法,”谢樱越说越有底气,“无非是市舶司和藩臬衙门那帮贪生怕死之徒,既想毫发无损,又不想担骂名,所以才疯狂的说叛军的可怕,说他们规模之大。”
“你的分析,倒是比参军们分析的更透彻些,”朱宸樾听着,眼神中难免有了几分仰慕,“他们之前只顾着商议作战计划,因为招降和攻城而争吵不休,却没想到叛军完全没我们想的那般可怕。”
“因为你们不了解百姓的生活吧,如今能在朝中谋得立锥之地的,基本出身都不差,”谢樱沉声道,“要紧的不是这个,他们对着外头的军队是纸老虎,对着城内的百姓就未必了!烧杀抢掠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没有正确理论指导的农民起义军,尽管能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也不妨碍他们将刀枪对准和自己一样苦出身的民众。
朱宸樾点头:“我这就回去跟王将军说明。”
“快去!”谢樱催促,“现在要紧的是赶紧行动,攻城也好招降也罢,哪怕一边攻城一边议和,一定要让他们分出精力来对付军队,这样才能少骚扰百姓,你们这边迟疑一刻,扬州城内可能就会死上百号人。”
朱宸樾骑上马快速进了营地,主将王宪力排众议,当天夜里便开始攻城。
一时之间火光大作,喊杀声四起,但奈何扬州墙高壑深,一时之间没有进展。
谢樱心急如焚夜不能寐,带着众人在不远处候着,但见朱宸樾带了一支小队快马过来,上前问道:
“战况如何了?”
朱宸樾摇头:“叛军没那么多,但各个都是亡命之徒,再加上扬州原有的城防,双方都各有伤亡,我们现在看看别的门有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