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林婉儿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滑坐下去,身体筛糠般抖着,牙齿咯咯作响,“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没有立刻回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气血,侧耳倾听。门外,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单调而疯狂。然而,在那片喧嚣的雨幕之下,一种极其细微、却带着明确方向的踩踏泥水声,正由远及近,极其清晰地穿透厚重的门板,钻进我的耳膜。
来了!
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不能再停留在这空旷的前厅,这里无处可藏。
“走!”我低喝一声,探手在黑暗中准确地抓住了林婉儿冰冷的手臂,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她踉跄了一下,但没有挣扎,顺从地被我牵引着,跌跌撞撞地朝古宅深处摸索进去。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陈腐气味,是木头朽烂、尘土堆积、织物霉变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脚下是厚厚的积尘,踩上去绵软无声。借着窗外偶尔划破夜空的惨白闪电,能瞥见廊柱上剥落的朱漆,像干涸发黑的血迹,还有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破败家具轮廓,影影绰绰,如同蹲伏的鬼魅。
“小心台阶。”我低声提醒,拉着她绕过一处塌陷的地板豁口。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和身后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危险压迫感。必须找到一个能藏身的地方,一个……能活命的地方。
就在我们穿过一道拱门,进入一条更为狭窄、两侧墙壁似乎更为古老的甬道时,一阵强风猛地从破窗灌入,发出呜咽般的怪响。风带来外面更清晰的声响——不再是单纯的雨声。
“啪嗒…啪嗒…”
胶底靴子踩踏在青石台阶上的声音,坚定而规律,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正穿过前院,朝着主宅大门的方向逼近!
林婉儿的手猛地一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她的呼吸骤然停止,身体瞬间绷直,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们…进来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栗。
我没有回答,也无需回答。那脚步声就是最冷酷的宣判。目光在闪电短暂映亮的甬道墙壁上急速扫过。青砖垒砌,砖缝里凝结着深色的水垢,像凝固的泪痕。指尖在粗糙冰冷的砖面上划过,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探寻。
记忆深处,那些在翰林院藏书阁里翻阅过的泛黄图卷,《考工记》里那些被同僚视为奇技淫巧的枯燥文字,此刻如同被雨水冲刷过的碑文,清晰地浮现出来——“匠人营国…机括藏于砖纹之变…”
指尖触到一块砖面。触感异样!不是完全的平整,上面似乎有极细微的凹陷纹路,在指腹下呈现出一种极其熟悉的、如同古琴弦纹般的回环图案!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