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沉重。窒息。
意识如同沉在漆黑冰海的最深处,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腕间那枚银镯散发出的、更加酷烈的寒意与禁锢之力狠狠拖拽回去。轮回锁的反噬,远比“冰寂”之伤更加凶猛霸道,它像一条苏醒的冰蛇,不仅锁住了生机,更开始贪婪地啃噬她残存的生命本源,要将她彻底拖入永恒的沉寂。
剧痛早已麻木,只剩下一种灵魂被逐渐抽离躯壳的虚无感。
就在这无尽的冰冷与下沉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醇厚的能量,如同穿透层层冰层的阳光,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注入她的心脉。那能量带着古老的生命气息,温和却坚韧,勉强维系着她心口那一点赤莲之火不灭,与轮回锁的吞噬之力形成一种岌岌可危的拉锯。
是那位老萨满…
曦儿涣散的意识捕捉到了这丝熟悉的能量波动。即使自身可能也因启动图腾而油尽灯枯,那位老人依旧没有放弃她。
除了这丝能量,还有一种粗糙却小心翼翼的触感,时常擦拭她的额头,撬开她的牙关,将温热苦涩的药液一点点渡入。偶尔,还能听到极力压抑的、少女低低的抽泣声。
是嘎鲁…
冰屋外,风声似乎永无止息,但曾经弥漫的紫雾杀机和血腥味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混合着悲伤与坚韧的寂静。偶尔能听到族人压低的交谈,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种默默进行的、肃穆的仪式感。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那丝来自老萨满的温暖能量输入变得越来越微弱,间隔也越来越长,最终…彻底停止了。
仿佛某种维系生命的弦,悄然崩断。
冰屋外,风声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一声苍凉、厚重、蕴含着无尽悲恸与敬意的号角声,如同呜咽,缓缓响彻整个冰谷,久久不息。
呜——
号角声落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地爆发出来,却又迅速被风雪声吞没。
曦儿躺在兽皮中,无法动弹,眼角却有一行冰凉的泪,无声滑落,瞬间冻结。
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