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元年三月十五,敦煌城的月牙泉在月光下泛着银辉。经过整日奔波查探,雍宁遣散侍卫,独自来到泉边。陈雨荷早已在此等候,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姜茶,茶香混着月光,在夜色里氤氲开来。
“这茶...”雍宁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喉间的苦涩被暖意驱散,“是用冷宫后巷的野姜熬的?”记忆翻涌,儿时的寒夜里,陈雨荷总爱偷偷采来野姜,在破灶上为他煮茶驱寒。那时他们蜷缩在漏风的墙角,却觉得胜过人间一切珍馐。
陈雨荷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绣帕边缘,素色绢布上绣着半朵未完成的寒梅:“陛下还记得吗?十二岁那年,我们在梅树下许愿,说等花开就一起离开冷宫。”她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些许怅然,“后来花没等到,却等来了您被接回朝堂的消息。”
雍宁望着她被月光勾勒的侧脸,忽然想起登基那日,陈雨荷在人群中仰头看他的模样。凤冠霞帔的秀女们环伺四周,唯有她素衣荆钗,眼中却盛满星光。他放下茶盏,伸手轻轻抚过她鬓角的碎发:“那时我不敢回头,生怕一转身,就舍不得走了。”
夜风掠过芦苇荡,惊起一滩宿鸟。白伊伊提着药箱从远处走来,见状又悄悄退去,却被阿莉儿一把拉住。“急什么?”阿莉儿挤眉弄眼,金粉蝴蝶在她指尖扑闪,“难得见陛下这般温柔,咱们且当没看见。”
泉边,陈雨荷从袖中取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烤得金黄的胡饼:“白姑娘说,您整日忙于查探,都没好好用膳。”她撕下一小块,递到雍宁嘴边,“小心烫。”这动作自然得仿佛回到儿时,那时她也是这样,把仅有的食物分给他。
雍宁就着她的手咬下胡饼,突然握住她的手腕:“雨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茧子,那是日夜刺绣留下的痕迹,“从冷宫到后宫,从绣女到...”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到如今陪我涉险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