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钧是被指尖的刺痛惊醒的。
潮湿的腐叶黏在脸颊上,右眼像是被烙铁烫过般灼痛。他挣扎着撑起身子,赤金竖瞳尚未聚焦,先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不是新鲜的铁锈味,而是混着草药苦香的陈旧血气,从身下浸透衣料的泥土里渗出来。
“别动。”
冰凉的手指突然按住他后颈。沈承钧浑身一僵,赤金竖瞳本能地收缩,视野骤然清晰:萧云隐半跪在三步外的树根旁,玄色劲装裂开数道口子,露出底下缠满绷带的胸膛。最深的伤口在左肋,暗红的血渍正顺着绷带缝隙往外渗,将脚下一小片苔藓染成紫黑色。
“阿爹……”他刚开口就被捂住嘴。
萧云隐竖起食指贴在唇边,另一只手缓缓按上剑柄。晨雾在林间流淌,远处传来乌鸦啄食腐肉的“笃笃”声,每一声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沈承钧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
十丈外的古槐树下,黑衣人正在擦拭匕首。面具已经摘下,露出半张年轻苍白的脸——眉骨高耸,眼尾斜飞入鬓,本该是副俊秀相貌,却被从额角延伸到下颌的星纹刺青割裂成狰狞模样。那刺青并非墨色,而是用某种活物血液纹就,在晨光中泛着暗红幽光,宛如皮下蠕动的血管。
天机阁“摇光”位影卫的标记。
沈承钧的右眼突然刺痛起来。赤金竖瞳不受控地颤动,他看见黑衣人心脏位置盘踞着一团黑雾,雾中隐约有鳞片摩擦的“沙沙”声。那声音与记忆重叠——永宁村毒雾中的低语,柴堆燃起时村民扭曲的脸,母亲护符碎裂的脆响……
“呃!”他猛地抱住脑袋。萧云隐的手立刻覆上他右眼,一股温和的内力强行压下躁动的瞳力:“静心。”
枯叶碎裂的轻响从右侧传来。
黑衣人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忽然轻笑出声:“萧统领,带着个半妖崽子逃亡的滋味如何?”他指尖抚过星纹刺青,暗红纹路竟如活物般微微鼓起,“不如把这孩子交给阁主,换你们夫妻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