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露水凝在青铜护符表面,沈承钧攥着羊皮卷的手指节发白。密室的烛火在棺椁开启的阴风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鬼魅。棺中少年的面容在青光中泛着蜡色,眉间一点朱砂痣与护符的莲花纹遥相呼应,仿佛某种古老的契约印记。
"这不是活人......"沈承钧的喉结滚动,短刀挑开少年交叠的衣襟。暗金色的经络在惨白皮肤下虬结,汇聚成北斗七星的图案,天枢位恰好落在心口那道剑痕上。当护符贴近时,那些经络突然泛起微光,像冬眠的蛇被春雷惊醒。
密室突然震颤,十二具棺椁齐齐转向东方。沈承钧倒退半步,后背撞上石壁的瞬间,护符青光如瀑倾泻。光影在穹顶交织成星图,勺柄直指破庙飞檐外的远山——那里晨雾初散,隐约露出剑锋般的轮廓。
"凌云剑宗......"他舌尖抵着上颚,念出父亲书稿中讳莫如深的四个字。羊皮卷上的血渍突然活了过来,朱砂标记顺着星图游走,在"葬龙涧"三字上凝成箭簇。沈承钧忽然明白,那些青铜棺椁不是囚笼,而是罗盘。
破晓时分,他站在山脊望着云海翻涌。护符在掌心突突跳动,青光凝成的莲花虚影悬浮半空,指引着云雾深处的山门。右眼残留的灼痛忽然化作清流,视野中浮现出十年前的光景:母亲抱着他跪在剑宗石阶前,雨幕中有人递来半块玉珏,剑穗上的寒梅纹与护符莲花瓣严丝合扣。
"小子,这路可不好走。"
沙哑的嗓音惊起林间寒鸦。沈承钧旋身横刀,见樵夫打扮的老者倚着古松,斗笠压得极低。那人脚边的柴捆散着腐臭,分明是七日前悬崖下见过的鬼面獒残骸。老者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斧柄,木纹间嵌着星点金芒——与父亲短刀上的"龙渊"铭文如出一辙。
"好走的路,向来埋着死人。"沈承钧刀尖微垂,青光在周身三寸结成薄雾。晨风卷起老者破碎的衣摆,露出腰间半截玉珏——正是记忆中剑宗信物。
老者低笑,斧刃突然劈开面前的雾气。腐臭的柴捆炸开毒烟,獒犬残骸竟蠕动着拼接成三头尸傀。沈承钧右眼赤金纹路暴涨,看清尸傀心脏处跳动的青铜莲花——每片花瓣都刻着微缩的北斗阵图。
"天机阁的狗,倒是忠心。"他踏着倒伏的冷杉跃起,短刀在尸傀颈间划出半月光弧。刀刃触及青铜莲花的刹那,护符突然迸发龙吟,青光如锁链缠住尸傀四肢。腐肉在晨曦中化作黑水,渗入地缝时腾起腥臭的紫烟。
老者斗笠被气浪掀飞,露出半张爬满树皮状疤痕的脸:"萧家的龙渊气......果然在你身上。"斧柄突然裂开,寒芒乍现的剑锋直取沈承钧咽喉,"可惜青龙已殁,你这雏儿......"
剑锋在喉前半寸凝滞。沈承钧的刀柄莲花纹与老者玉珏同时发光,密林间骤然响起清越剑鸣。十丈外的断崖上,有人振袖拂开晨雾,月白剑袍上银丝绣的苍龙逐日纹刺痛双目。
"谢长老,剑宗的迎客之道越发别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