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炭火余烬,将天元城西巷染成灰白色。沈七站在染坊晾晒架的阴影里,指尖夹着那张浸透茶香的纸条。"九幽裂隙开"五个字被血晕染得支离破碎,倒像极了昨夜傀儡师咽喉喷出的血雾。
驼铃声从雾中渗出,戴斗笠的老者倚着青砖墙,铜烟锅在墙砖上磕出三长两短的节奏。沈七眯眼望去,老人缺了无名指的左手正抚摸着腰间玉珏——与他怀中黑市信物形制相同,只是多了道裂痕。
"钱胖子常说,缺指头的人最懂算账。"老者掀起斗笠,露出半张被火烧融的脸。
右眼窝嵌着琉璃珠,转动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少给了我三百灵石,就拿这根指头抵债。"残缺的左手在晨光中晃了晃,断口处镶着金丝。
沈七的软剑贴着袖管滑入掌心:"老烟枪?"
"这名号二十年没听人叫过了。"老者吐出的烟圈在空中凝成铜钱状,"昨夜你杀的傀儡师,原是我安排在茶楼的暗桩。可惜..."他忽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混着冰碴,"寒髓毒入肺,撑不过立夏了。"
染缸突然炸裂,靛蓝汁液如暴雨泼洒。沈七旋身避开暗器时,瞥见老烟枪袖中滑出柄短刃,刃身刻满细密的账目数字。染坊屋檐上跃下三个灰衣人,铁面具上烙着天机阁的鸾鸟纹。
"带他走!"老烟枪将染血的布包抛向沈七,短刃已刺入自己心口。喷涌的鲜血在空中凝成血色符咒,将灰衣人暂时困在原地。沈七接住布包的刹那,触到内里冰凉的玉匣——那是用雪山寒玉雕成的书函,锁扣处还沾着干涸的蜡印。
逃亡路线提前在脑海中铺开。沈七撞破染坊后窗,踩着晾晒的绸缎跃上屋脊。灰衣人掷出的铁蒺藜钉入瓦片,溅起的碎屑中带着腥甜——这些暗器竟淬了牵机毒。他反手洒出把铜钱,钱多多特制的爆炎符在身后炸出火墙。
城隍庙的残垣是最好的藏身所。沈七缩进斑驳的神龛,揭开玉匣时寒气扑面。羊皮血书静静躺在冰蚕丝衬垫上,边缘焦黑卷曲,似是从火场抢出的残页。当他的指尖触到"寒璃未死"四个字时,血渍突然游动起来,如活蛇般钻入皮肤。
"嘶——"剧痛从指尖窜上肩胛,沈七挥剑割破手腕。黑血涌出的瞬间,他恍惚看见冰窟中的景象:玄铁锁链捆着个蓝衣女子,心口插着七根冰棱,面容却与苏映雪有七分相似。女子忽然睁眼,瞳孔深处绽开霜花:"告诉映雪...别回寒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