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战红缨的声音低沉,眼神锁住那片异常翻涌的灰雾,“这‘胶水’,又稠了。”
萧遥放下碗,碗底磕在青石上,发出沉闷的轻响。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片山岚。宁静的表象下,无形的绞索正在收紧。这片短暂的避风港,还能维持多久?
---
正午刚过,萧遥独自一人,踏入了村外那片沉滞如铅的灰白山林。并非为了什么灵药仙草,在这灵气几近于无的“余烬”之地,那些都是奢望。他只是需要行走,在每一步的沉重与迟滞中,感受这具被天道标记的残躯与这片“非法”空间的碰撞与摩擦。每一步落下,脚下枯叶碎裂的细微声响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扭曲,变得粘稠而遥远。空气不再是流动的风,更像是凝固的、充满排斥力的胶体,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带着微小倒刺的冰渣,刺痛着肺腑。世界规则的修正之力无处不在,细微却持续地磨损着他本已不多的生机,如同钝刀子割肉。
越往深处走,这种排斥感越是强烈。灰白色的雾气浓得化不开,遮蔽了视线,连树木的轮廓都变得模糊扭曲。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鸟鸣,没有虫豸,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粘稠的空气中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回响。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空间本身对他这个“异物”发出的无声哀鸣和排斥的“噪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排斥中,一点极不协调的、微弱的绿色荧光,突兀地在前方浓雾里一闪而逝。那绿光极其柔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韵律,如同暗夜中第一颗露珠的微芒,瞬间穿透了粘稠的灰白,刺入萧遥被法则之力侵蚀得有些麻木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