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瓦檐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余小麦推开老宅斑驳的木门时,两只麻雀从屋檐下惊飞而起,翅膀扑棱的声音惊动了院子里玩耍的孩子。
"姑姑!"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丢下跳房子用的瓦片,欢快地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余小麦弯腰摸了摸侄女的头发,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春桃正坐在柿子树下打电话,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里还忙着剥毛豆。
"...急啥子嘛,月底就寄钱回去..."春桃的四川口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响亮,抬头看见余小麦,眼睛一亮,"姐回来了!先不说了啊。"她匆匆挂断电话,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爹妈晌午还念叨你呢。"
堂屋里飘出炖菜的香气。余小麦刚迈进门槛,母亲就从小板凳上弹了起来,沾着面粉的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瘦了!"母亲的手指像干枯的树枝,却格外有力,"这阵子出了这么多事,你看看这脸..."她说着就要抹眼泪。
父亲蹲在灶台前添柴火,火光映着他黝黑的侧脸:"回来就好。春桃,去村口买块豆腐。"
春桃应了一声,牵着两个孩子往外走。小女孩走到门口又回头:"姑姑,晚上给我讲卫生室的故事好不好?"
余小麦勉强笑了笑。等院子里安静下来,她才真正松了那口一直提着的气。灶台上的铁锅咕嘟作响,蒸汽顶得锅盖轻轻跳动,就像她此刻难以平静的心绪。
"小川..."母亲刚开口就被父亲用眼神制止了。
"孩子高考要紧。"父亲往灶膛里塞了根柴,"你这阵子别往县上跑了。"
余小麦盯着自己的手指。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碘伏的黄色,那是上午给刘阿婆打针时沾上的。她想起病床上小川探究的眼神,喉咙发紧。
"我知道。"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晚饭时春桃特意炒了腊肉,肥瘦相间的肉片在煤油灯下泛着油光。两个孩子叽叽喳喳讲着学校的事,父亲破例倒了半杯烧酒。这样平常的热闹,却让余小麦眼眶发热。
"姐,尝尝这个。"春桃夹了块鱼肚子肉放在她碗里,"今早刚捞的鲫鱼,炖了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