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冰冷的金属旋梯回响着林小满急促的脚步声。每一级台阶都像踏在心脏上,沉重而茫然。楼下的王哲远和张子川被她喝止了,但吴若若那句带着哭腔的话,却像烙印般烫在她耳边:“默哥… 默哥他在砸东西!他说… 他说都是他的错… 老大是为了救他才…”
沉重的隔音门虚掩着。林小满的手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
门内没有想象中的疯狂打砸。死寂。一种令人窒息的、带着硝烟和血腥气的死寂。
偌大的天文台圆顶观测室内,灯光昏暗。昂贵服务器机柜的金属外壳布满狰狞的凹陷,几块屏幕彻底碎裂,蛛网般的裂痕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扭曲的线缆如同垂死的蛇,凌乱地瘫在地面。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金属粉尘和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 那是血的味道。
她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就被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攫住了。
陈默背对着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着一个被砸歪的机柜残骸。他低着头,前额的碎发湿漉漉地粘在苍白的皮肤上。他的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 紧紧攥着拳头,指关节血肉模糊,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扭曲的指骨滴滴答答地落在他深色的裤子上,晕开一片更深的暗色。他身上的黑色连帽卫衣皱得不成样子,肩膀在微弱的光线下极其轻微地颤抖。没有嘶吼,没有咆哮,只有一种山崩地裂后、耗尽所有力气的、近乎绝望的死寂。
“陈默!” 林小满的声音撕裂了死寂,带着她自己都未曾料到的、无法控制的哽咽和尖锐的痛楚。
那个蜷缩的身影猛地一颤。
林小满几乎是扑过去的。她蹲跪在他面前,冰凉的双手不由分说地抓住他那只受伤的手腕。温热的、粘稠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她的指尖。那可怕的伤口近距离冲击着她的视觉神经 —— 皮肉翻卷,骨节处甚至能看到惨白!一股巨大的心痛和怒火瞬间冲垮了她强行维持的堤坝。
“你他妈混蛋!” 林小满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砸落,砸在他血迹斑斑的手背上,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她一边手忙脚乱地试图用自己身上单薄的外套下摆去按住那不断涌血的伤口,一边失控地哭骂着,声音破碎不堪:“谁让你这么干的?!谁允许你伤害自己了?!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你是机器吗?!痛不会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