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裹着晨雾漫进病房时，林小满正攥着周父的体检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报告上的"肺癌晚期"四个字像把淬毒的刀，扎得她眼眶生疼——这是她今早从周父私人医生那里"抢"来的，当时老人正靠在病床上，用氧气面罩朝她笑："小满，来帮我看看这段代码。"
"林总。"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冽，"暗河的服务器日志显示，周老先生昨晚黑进了他们的核心数据库。"他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条信息：'兔子的春天，藏在代码的褶皱里。'"
林小满的手颤抖着抚过键盘。周父的指纹还留在触控板上，和他书房里那台老式打字机的按键痕迹一模一样——那是他年轻时写商业计划书的工具，现在正安静地躺在创业基地的荣誉室里，玻璃罩上还沾着她去年不小心洒的桂花蜜。
"周伯父。"她轻声唤，像在呼唤一位即将远行的长辈，"您答应过教我煮酒酿圆子的。"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周父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依靠在吴若若的臂弯里，胸前的氧气面罩泛着白雾。他的头发比三个月前更白了，却依然保持着坐直的姿态，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商人风骨。床头柜上摆着半碗没喝完的酒酿圆子，汤里浮着两颗没煮散的糯米球，正是林小满上周教若若做的配方。
"小满。"他的声音像揉碎的棉絮，"来，坐我身边。"
林小满跪在病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周父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敲，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我在"。三年前在创业基地，她第一次摆弄无人机摔得膝盖流血，他也是这样敲了敲她的手背，说："这姑娘，有股子韧劲。"
"暗河的'数据炸弹'，我拆了。"周父的目光扫过陈默的电脑屏幕，"但真正的炸弹，是他们藏在代码里的'温度锁'。"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当年我和老刘（刘浩父亲）一起写物流算法时，总爱在代码里藏点'人情味'——比如暴雨天自动延长配送时间，比如给独居老人的包裹里塞张手写卡片。"
林小满的眼眶发热。她想起去年冬天，"兔子快跑"的配送员在暴雪里给养老院送药，每个包裹上都贴着配送员手写的"爷爷奶奶，药到了，趁热喝"；想起云南山区的孩子收到包裹时，拆开包装就能看到一张画着机械兔的明信片，背面写着"好好读书，未来我们一起送快递"。那些温暖的细节，都是周父亲自设计的"隐藏程序"。
"老刘后来被资本异化了。"周父的声音越来越轻，"他想把代码变成印钞机，却忘了代码最珍贵的，是里面藏着的'人味儿'。"他的目光落在林小满耳后的机械兔贴纸上，"你耳后的贴纸，是我让若若偷偷纹的。"
林小满猛地抬头。吴若若正红着眼眶点头，手里还攥着纹身工具。周父笑了，氧气面罩下的嘴角扯出个温柔的弧度："我想让你知道，就算代码再冰冷，只要有人愿意往里面塞温暖，它就能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