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洒落在苏州城外一处隐秘的园林中。
这座名为"听雨轩"的园林，表面上是当地富商沈万里的私人产业，实则成了江南士绅密谋的场所。今夜，十余位江南各地的士绅代表齐聚于此，气氛凝重。
"诸位，今日冒险前来，想必都已知晓朝廷近来的动向。"沈万里捋了捋胡须，压低声音道，"那位新天子，手段狠辣得很！"
"可不是么！"一位身着绸缎长袍的中年人拍案而起，"先是抄了周延儒的家，又设什么皇家票号，还推什么考成法！摆明了是要动咱们的奶酪啊！"
"李兄莫急。"坐在上首的一位白发老者轻敲桌面，"我们今日聚在一起，就是要商量对策，而不是发牢骚。"
这位老者名叫顾秉谦，曾是东林党重要成员，与周延儒交情匪浅。
"顾老说得对。"沈万里点点头，"我从京城的眼线那得到消息，崇祯皇帝这次是动了真格的。他不仅要整顿吏治，还要改革币制，甚至对我们晋商的朋友也起了疑心。"
"哼！"一位身材魁梧的商人冷笑道，"他以为自己是什么？神仙皇帝吗？大明朝几百年来，哪个皇帝敢这么动士绅的奶酪？"
"别小看了他。"顾秉谦摇摇头，"我听说他身边已经聚集了一批能臣干吏，如毕自严、徐光祚等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他推行的那些新政，虽然荒谬，却也有几分道理。"
"那我们该怎么办？"有人焦急地问道。
顾秉谦眯起眼睛，缓缓道："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入手。"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其一，经济抵制。我们可以从皇家票号撤资，操控江南的粮价、丝价，制造经济混乱，让朝廷看看没有我们江南士绅的支持，他们能撑多久！"
"这主意好！"众人纷纷点头。
"其二，"顾秉谦又伸出一根手指，"舆论攻势。我们可以出资聘请文人墨客，写些文章、诗词，指责新政'与民争利'、'搜刮无度'、'破坏圣贤之道'。"
"这个我来办！"一位面容清瘦的士子拱手道，"我与江南不少文人都有交情，他们为了银子，什么文章写不出来？"
"其三，"顾秉谦继续道，"联络地方实力派。江南的总督、巡抚、总兵，不少都与我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他们站在我们这边，朝廷的政令就难以真正落实。"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还有一条路..."沈万里忽然压低声音，"我听说郑芝龙在海上势力不小，若能与他暗通款曲..."
"住口！"顾秉谦猛地拍案，"沈兄，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再不满，也是大明子民。通敌叛国之事，万万不可为之！"
沈万里讪讪地笑了笑："老夫只是随口一说。"
"诸位，"顾秉谦环视众人，"我们要记住，我们的目的是保住自身利益，而非推翻朝廷。所以手段要适度，不可过激。"
"顾老说得对。"众人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园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沈万里脸色大变，"有人来了！"
众人慌忙起身，准备从后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