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晨雾未散时,苏府朱漆大门已被三十余甲士撞得哐当作响。
门房老张头举着铜盆冲出来,被刀尖挑落的帽缨打着旋儿跌进青石板缝。
为首的玄衣人掀开车帘,腰间鱼符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正是前日在慈恩寺外见过的张大人,左眉骨处一道暗红伤疤从鬓角贯到下颌,像条扭曲的蜈蚣。
“苏司户,奉杨相密令!”张大人马鞭重重敲在门环上,“你家庶女苏婉儿私通叛军,证据确凿,本使要带人搜查!”
正扶着陈氏晨练的苏婉儿手一抖,腕上银镯磕在石桌上。
她望着院角那株老石榴树——三天前她让小六子在树洞里藏了半袋粟米,原是防着冬雪封门,不想倒成了今日观察动静的哨点。
此刻树影里闪过一道灰影,是小六子的短打衣角。
“张大人好威风。”苏守谦从正厅大步出来,六品官服的鹘纹被风掀起,“私闯民宅可算不得‘奉令’,圣旨呢?”他嘴上硬气,手背却绷得发青——苏婉儿看得清楚,父亲腰间的玉牌在发抖,那是他当年赴任前母亲亲手雕的“平安”佩。
张大人阴恻恻一笑,手指一勾,身后甲士立刻涌入门内。
有个新兵踩碎了廊下的青瓷花盆,陈姨娘养的素心兰被踩得支离破碎。
苏婉儿盯着那摊残花,突然想起系统浮窗里今早刚跳出的提示:“辰时三刻,苏府遭查,关键节点:保《吐蕃密约》不被夺。”
“父亲且看。”张大人甩来一卷黄绢,边角还沾着墨渍,“这是金吾卫昨夜截获的密信,说苏小姐与范阳来的胡商有染。”他目光扫过苏婉儿腰间的暗袋,那里还揣着洛河边得来的帛书,“搜!给我翻个底朝天!”
苏婉儿突然挡在正厅门前:“张大人既要搜,总得让我给母亲拿件斗篷吧?她前日着了凉。”她声音发颤,手指却悄悄掐住掌心——系统昨天刚兑换的“读心术”虽不靠谱,却让她记住了张大人的步频:每走七步必顿足,这是多年骑马留下的习惯。
陈姨娘攥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婉儿,别——”
“母亲放心。”苏婉儿反手握住那双手,触感粗糙得像老树皮——这双手替她补了十六年衣裳,在嫡母苛责时总把她护在身后。
她望着母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系统里“史鉴初明”阶段刚解锁的人脉图谱,陈将军的标记正亮着幽蓝光芒。
“小六子!”她突然抬高声音,“去后巷找韩铁匠,就说要取定做的铁盒!”
墙角的石榴树晃了晃,灰影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