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未时,洛阳北邙山。
赵伯的灰布衫浸着汗,带着两人绕过一片野杏林。
他佝偻着背,枯树枝般的手指指向山坳里的断墙:"那就是玉清观,当年裴老爷捐钱建的,后来裴家败落,道士们早跑光了。"
苏婉儿望着那堆残垣,檐角的瓦当还刻着云纹,只是被野藤缠成了绿网。
王敬之按剑挡在她身前,靴底碾碎几丛野菊:"有动静?"
"没,就是......"赵伯抹了把额头,"前日我来探,见后殿地砖松了块,底下有个地道。"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晃亮,"跟我来。"
地道口霉味刺鼻。
苏婉儿扶着潮湿的石壁往下走,听见王敬之在身后压低声音:"当心脚。"转过三道弯,眼前突然开阔——是间四四方方的密室,正中央摆着面青铜镜,镜面蒙着厚灰,却映得满室都是碎金般的光。
"这就是史鉴镜?"王敬之抽出半柄剑挑开镜前布幔,灰尘腾起来,迷得他眯起眼,"怎么比我家祠堂的照妖镜还旧?"
苏婉儿没答话。
她盯着镜中晃动的光影,心跳突然失了节奏——镜面的灰尘里,隐约映出个穿现代白裙的姑娘,正踮脚够图书馆的书架。
那是她前世在师大古籍馆的模样!
"婉儿?"王敬之见她踉跄,忙扶住她胳膊,"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苏婉儿指尖颤抖着摸向镜面。
灰尘簌簌落尽,镜中影像突然清晰——前世的自己转身对她笑,身后站着穿玄色圆领袍的男子,广袖上绣着金线云纹,正是裴季安!
"裴......"她喉咙发紧,"他怎么会在我前世的记忆里?"
王敬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镜中却只有两团模糊的影子。
他皱眉抽回手:"我怎么看不见?"
苏婉儿突然想起系统界面里那本《命枢手札》,翻到最后一页的提示:"镜非器,乃心之所映。"她闭紧眼深吸一口气,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古籍馆的旧木窗,裴季安递来的《唐会要》,还有他说"改命从来不是一人之力"时,眼底的星芒。
当她再睁眼时,铜镜泛起幽蓝微光。
影像开始流动:裴季安站在高台之上,脚下是无数发光的星图。
他手里攥着块玉珏,嘴唇开合念着什么——苏婉儿耳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正是那日在曲江池,他教她念的《大衍历》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