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雪粒打在苏婉儿面甲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蹲在老松的枝桠间,瞳孔在夜色里缩成针尖——江对岸河谷的黑影已漫过最后一道缓坡,最前骑的银枪挑着"安"字旗,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像淬了毒的蛇信子。
"娘子!"身侧的阿竹攥紧她的衣袖,声音发颤,"马蹄声至少百骑。"
苏婉儿反手按住阿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手套传过去:"数过三次,是一百零八骑。"她的指节抵着树干,树皮的纹路硌得生疼,"精锐重装骑,马镫裹布,鞍鞯无铜钉——这是安禄山的影卫。"
前月系统浮窗闪过的"天宝十四载冬,范阳节度使安禄山遣影卫截杀勤王使"突然在脑海里炸开。
她喉间发苦,指尖摸向腰间的唐韵玉牌——今日凌晨刚用唐韵值兑换了《李靖兵法·夜战篇》,此刻牌面还泛着暖玉的温凉,像在提醒她:该用了。
"熄灭火把。"她压低声音,"所有活物伏低,口鼻用布巾裹紧。"
林子里的动静霎时收得极干净。
王敬之的玄色大氅扫过她脚边,带起一片松针;杜鸿渐的佩刀擦过石棱,溅出半星火星,又被他迅速用靴底碾碎。
苏婉儿望着两人的背影——王敬之摸向腰间的绊马索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杜鸿渐解下外袍裹住马嘴,那匹青骓马立刻安静地垂下头,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扇形的影子。
"杜大人。"她唤住正要翻身上马的杜鸿渐,"绕后探路时,若遇岔口,砍断第三棵桦树的东南枝。"杜鸿渐点头,腰间太子赐的玉牌晃了晃,在他转身的瞬间隐入黑暗。
王敬之凑过来,呼出的白雾在面甲上凝成霜:"山道两侧的荆棘丛,我让护卫埋了十处绊马索。
火折子藏在树洞里,您看够么?"
苏婉儿摸出怀里的地图,借月光扫过——前方三里的鹰嘴崖,山道最窄处仅容两骑并行,崖壁上垂着枯藤,脚下是碎石滩。
她的指甲在"鹰嘴崖"三个字上掐出凹痕:"不够。"她抬头看向王敬之,"让他们把松针堆在绊马索前两丈,火折子点着了扔进去。"
"松针?"王敬之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松脂遇火燃得快,能呛得马惊!"他重重捶了下她肩膀,"苏娘子这脑子,该去兵部当尚书!"
苏婉儿没接话,她望着河谷方向——敌军的马队已过了江心浅滩,铁蹄敲在卵石上的脆响像擂鼓。"阿竹。"她解下外袍系在腰间,露出里面的锁子甲,"跟我潜到敌侧。
记着,我摸三次耳垂,你就吹银哨。"
阿竹抽出短刀,刀鞘磕在石头上的轻响被马蹄声淹没。
两人贴着山壁往下挪时,苏婉儿的靴底踩碎了一截冰棱,凉意顺着脚腕往上窜。
她想起系统提示的"影卫善夜袭,目标为勤王使",喉间突然发紧——他们这队人里,除了杜鸿渐带着太子手谕,她怀里还揣着郭子仪的密信,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