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金色的瀑流,洗尽山巅最后一丝夜色。
林羽的身影,连同那一声悠长的叹息,彻底消散在风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最后一缕青金刀意,如游鱼入海,悄然融入了无垠的天际风流,再无痕迹。
关兴依旧立于原地,身形如一尊被岁月风化的石像。
他手中那柄陪伴一生的青龙偃月刀,此刻静静横于膝前,刀面上触目惊心的裂痕里,仿佛有星河在微弱地闪烁,倒映着天穹,也倒映着他深邃的眼眸。
那句“火种已经不需要我们了”的话语,似乎仍凝结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每一个字都重如山岳。
他闭目良久,山风吹拂着他散乱的鬓发,带来远方草木的清新气息。
许久,一声轻笑从他唇边逸出,打破了山巅的死寂,笑声里带着释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
“你走得好,走得早——”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远去的朋友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若再留一日,怕是真的要抢我这‘武圣’的名头了。”
话音未落,膝上的青龙刀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刀身剧烈震颤,裂痕中的星光随之明灭不定,仿佛在表达着不甘与战意。
关兴伸出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抚过冰冷的刀身,就像在安抚一个焦躁的挚友。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别急,老伙计。这一刀,已经不是为你我而出了。是为这天下,所有不肯向命运低头的人。”
刀鸣渐歇,晨曦彻底铺满了大地。
关兴站起身,将断刀小心翼翼地负于身后,转身,一步步走下山去。
他的背影不再是那个威震天下的武圣,更像一个卸下了所有荣耀与枷杜的行者。
三日后,江南水乡,烟雨朦胧。
一座古朴的石拱桥下,一个赤着上身的老铁匠,正挥汗如雨地捶打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胚。
炉火熊熊,将他古铜色的皮肤映照得一片赤红,每一次落锤,都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巨响和飞溅的火星。
那声音,竟与关兴体内“道源之纹”的律动隐隐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
关兴驻足在桥头,默默地注视着。
他看得出,那是一柄残刀的重锻,刀胚上布满了旧日的伤痕,却在一次次的捶打与淬炼中,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
老匠人年纪已经不小,额上的汗珠汇成细流,顺着深刻的皱纹淌下,滴落在滚烫的铁砧上,瞬间蒸发成一缕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