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粗气,手臂的肌肉因用力而坟起,青筋毕露,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有片刻停歇。
“老丈,这般辛苦,所为何事?”关兴的声音平淡,却仿佛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老匠人并未抬头,只是在一次落锤的间隙,用嘶哑的嗓音吼道:“我儿死在北边关隘,是个守城的小兵。他托人带回来的遗言说……说他不是怕死,是怕手里没了刀,心……心便怯了。这刀,是他留下的,我要替他打完!”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伴随着又一记势大力沉的锤击,火星四射,仿佛是他心中不灭的悲愤与执念。
关兴沉默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麦城,想起了无数个倒在战场上的身影。
他们手中或许没有神兵利器,但那份至死不肯松手的执着,与眼前这位老铁匠并无二致。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片从青龙偃生刀上剥落的碎片,虽已残破,却依旧流转着淡淡的青金光华,其中蕴含的刀意沉重如山。
他没有多言,只是走上前,在老铁匠又一次举锤的瞬间,将那片碎片投入了熊熊燃烧的炉火之中。
“轰!”
炉火仿佛被浇上了滚油,骤然腾起三丈多高,青金色的烈焰冲天而起,将整座石桥都染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炉中的刀胚发出一声嘹亮的龙吟,通体变得晶莹剔透,那些旧日的伤痕在青金火焰的洗礼下迅速愈合,一道道玄奥的纹路在其上自然生成,竟与“道源之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老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铁锤“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愕然抬头,想要寻找那个投入碎片的男人,却只见一个高大而孤寂的背影,正缓缓融入清晨的薄雾之中,只余一句仿佛从风中飘来的话语,清晰地响彻在他的耳畔:
“刀之魂,不在其名,而在不弃。”
半月之后,一则消息如风暴般从北方边境传遍了中原。
昔日北疆大营,一名受过“共鸣之刀”洗礼的边军小卒,在主帅战死、全军溃败之际,竟以一己之力,统合了数千溃军。
传说他一刀挥出,能引动所有士卒心中不灭的“护念”,刀魂共鸣,众志成城。
凭借这股匪夷所思的力量,他竟奇迹般地连破三城,将盘踞在边境的贼寇尽数剿灭。
百姓感其恩德,称其为“新武圣”,自发地为他修建庙宇,欲立像供奉,香火日夜不绝。
消息传到关兴耳中时,他正在一处荒野茶寮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