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更像是一种共鸣,由无数细碎、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交织而成,仿佛有千百柄看不见的刀刃在黑暗中低语、嘶鸣。
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愤怒和一种执拗到极致的渴望:“……再出一刀……再出一-刀……”
这声音初时微弱,如同幻听,但随着他心神沉静,那声音竟愈发清晰,仿佛是从地脉深处,从每一寸浸透了鲜血的土壤中升腾而起。
他循着那声音最强烈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柄半截埋在沙土里的锈剑,剑身竟在无声地微微震颤。
月光下,那锈迹斑斑的剑尖,坚定不移地指向正北方。
关兴缓缓闭上双眼。
自从“道源印记”融入大地,他的感知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依赖双眼,而是用整个身体去“听”这个世界。
他能感觉到,这片古战场之下,埋藏着一种无形的“刀种”。
那是千百年来,无数战死沙场的将士们,他们临死前未能斩出的最后一刀,那股不屈的意志,并未随着肉身腐朽而消散,而是沉淀下来,与这片土地的“金石之气”融为一体,化作了这独特的“刀种”。
如今,这沉睡了百年的意志,正被风唤醒,随风共振,将那份未尽之愿,化作无形的声波,呼唤着某种契机的到来。
他在这里静坐了一夜,直到天明,那刀鸣声才随着第一缕阳光的到来而渐渐平息。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望向北方,迈开了脚步。
又过了五日,关兴沿着那锈剑所指引的方向,来到了一座名为“望北村”的北境小村。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依山而建,村民们靠着打猎和耕种几亩薄田为生。
当夜,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一伙马匪趁着夜色突袭了村庄,他们烧杀抢掠,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村民们在惊恐中四散奔逃,哭喊声、咒骂声和匪徒的狂笑声混杂在一起,让这个平日里祥和的小村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村东头一间茅屋的灶台后,一个双目失明的白发老妪死死地将自己七八岁的孙儿护在怀里,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恐惧让她无法言语,干枯的手中,紧紧攥着唯一的“武器”——一截用来切菜的、刀刃上满是缺口的菜刀。
“嘿,这里还有两个!”一个满脸横肉的匪首一脚踹开房门,狞笑着走了进来。
他看到了瑟瑟发抖的祖孙俩,
就在那雪亮的刀锋即将劈落的瞬间,那盲眼老妪仿佛是出于最原始的母性本能,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握着菜刀的手,胡乱地向前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