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引..."陈砚秋的疤痕突然灼痛,那半片纸上的笔迹分明是水晶棺中妹妹的手书,"他们在用阅卷官的脑髓温养题引碎片!"
墨娘子的铜钱串突然自行解体。十八枚钱币贴地滚向不同方位,在阅卷房地面组成先天八卦阵。坤位的铜钱突然跳起,击中了正在吞食军令的第二只迦陵频伽——鸟儿坠地时,嘴里掉出的竟是韩琦写给西夏国主的密信残页,落款处还沾着灵鹫香的红褐色粉末。
"不止是军情..."薛冰蟾的机关鸟从熏球中衔出粒珍珠大小的骨丸,丸上刻着本届三甲名单,"他们在用考官的精气篡改科举天机。"
七位阅卷官突然同时仰头。他们的喉结上下滚动,吐出三百条金线,在房梁上交织成《凉州词》的全文。每句诗末尾的鸟形符号都活了过来,俯冲下来啄食考官们的眼球。刘敞的左眼被啄穿的刹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墨——墨汁落地后自动组成河西走廊的沙盘模型,连驼队的影子都在移动。
陈砚秋肋间的咒文已蔓延到下颌。在剧痛袭来的瞬间,他看见暗格深处还有本青铜封皮的名册——正在自动浮现新的记录。最新一页墨迹未干:"庆历四年三更,刘敞等七人精气耗尽,当补录新任阅卷官赵明烛、墨娘子..."
"退!"赵明烛的镜片突然炸裂。无数碎片在空中组成星图,将扑向窗外的迦陵频伽尽数击落。墨娘子甩出血淋淋的铜钱串,钱币穿透瓦片钉入房梁,阅卷房顿时地动山摇。
在屋宇倾塌的轰鸣中,七位考官齐声大笑。他们的皮肉如蜡般融化,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金色咒虫。虫群托着七具白骨继续批阅考卷,朱笔在白骨指节间飞舞,写下的每个"优"字都化作带血的西夏密文。
熏球轰然炸裂。涌出的不是烟雾,而是粘稠的黑血——血中沉浮着本届所有考生的面皮,每张人皮上的五官都在蠕动嘶吼。陈砚秋的银簪突然飞射而出,刺穿正中央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黑血溅在《黜落簿》上,烧出个焦黑的"冤"字。
子时的更鼓恰在此刻响起。贡院各处同时传来纸张撕裂的声响,所有考卷上的批红都开始渗血。墨池的水位突然暴涨,池底浮起十二口水晶棺,棺中的"题引娘子"们齐齐睁开没有瞳仁的眼睛,望向阅卷房的方向。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陈砚秋听见三百个声音在耳畔低语:"锁院三日的亡魂......终于等到新科进士来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