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畔的灵鹫香铺在寅时突然起火。
陈砚秋赶到时,整座二层木楼已烧得只剩骨架。诡异的是,烈焰并非寻常赤红色,而是泛着青紫的冷光,将四周积雪映照得如同鬼域。火场中飘出的不是焦糊味,而是混着血腥的甜腻香气——与贡院傩舞时焚烧的香料如出一辙。
"不是失火。"赵明烛的琉璃镜片映出火苗核心——那里悬浮着个鎏金熏球,正源源不断喷出带着金粉的烟雾,"看梁柱的烧痕。"
七根主梁呈北斗七星状倒塌,每根焦木的断面都露出人骨形状。最中央的脊檩上钉着十二枚青铜钉,钉帽刻着本届考官的生辰八字。墨娘子的铜钱刚触及最近的一枚铜钉,那钉子就"嗡"地弹出,带出一缕缠着金线的头发——发丝上还粘着未干的血渍。
"焚香祭天......"薛冰蟾的机关鸟掠过火场,铁爪抓回片未燃尽的桑皮纸,纸上残留着韩琦的笔迹:"今科三甲,尽入彀中"。
突然一声爆响。西墙彻底坍塌,露出内室十二口排列成莲花状的鎏金缸——正是香料铺里用来调制灵鹫香的容器。此刻缸体全部裂开,流出的不是香料,而是粘稠的黑血。血泊中浮沉着指甲盖大小的金箔,每片上都刻着本届考生的姓名与家世渊源。
陈砚秋肋间的咒文突然灼痛。他弯腰拾起最近的金箔,指尖刚触及表面,那箔片就自动卷曲成筒——内壁用针尖刻着完整的环庆路驻军换防日程。而箔片背面,赫然是苏星凰的西夏文签名,笔迹中爬动着细如发丝的金虫。
"军报......"赵明烛的银针穿透金虫,虫尸爆出的浆液在雪地上蚀出个"奴"字,"他们把情报藏在香丸金箔里。"
墨娘子突然甩出铜钱串。钱币射向东北角的灰堆,击出个半焦的樟木匣子。匣盖震开的刹那,涌出三百多只鎏金迦陵频伽鸟——每只都是机关制成,鸟腹中空,塞着卷微缩的羊皮纸。薛冰蟾的机关手甲捏碎一只,展开的羊皮上竟是陈砚秋父亲当年驻守的边防图,标注处还带着干涸的血指印。
"这才是真正的香料。"墨娘子用铜钱挑起一只机关鸟,鸟喙中滴下的液体泛着灵鹫香特有的红光,"用戍边将士的血温养......"
火势突然转旺。青紫烈焰中浮现出苏星凰的身影,那西夏女子踩着火舌起舞,石榴裙摆扫过之处,灰烬自动聚成西夏文字。她耳垂上的红宝石坠子炸裂开来,溅出的碎屑在空中组成河西走廊的沙盘模型,其中肃州城的标记正是用陈砚秋肋间咒文的形态勾勒。
"陈公子何必追查?"火焰中的幻象轻笑,"令尊的指骨已化作今年春闱的题引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