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教坊司。"他咬牙拔出银针,针尖已完全变黑,"现在。"
暮色中的教坊司静得出奇。本该歌舞升平的前厅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残灯在穿堂风中摇曳。陈砚秋循着记忆找到西侧偏院,推门便见一口古井——井沿上刻着的蔓草纹与苏星凰香炉上的如出一辙。
井水黑如墨汁。赵明烛将琉璃镜片悬于水面,镜中竟映出一间石室景象:七具身披朱衣的骷髅围坐成圈,中央铁链锁着个双目空洞的女子,女子脚边散落着数十枚铜钉。
"是锁魂阵。"薛冰蟾的机关手甲绞紧井绳,"井下有通道。"
陈砚秋率先攀绳而下。井壁湿滑异常,触手竟有种皮肤的温热感。下到三丈深处,他的靴底突然踩到硬物——是半块碎裂的碑石,上刻"天圣二年江州举子陈"几个残缺的字。
井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水下伸出,每只手掌心都刻着不同的科举年份。陈砚秋怀中的腰牌剧烈震动,皮纸上的红点一个接一个亮起。当最靠近井底的那个红点亮起时,他看清了旁边的小字:"陈明远,吾夫"。
"父亲......"陈砚秋的指尖触碰那个名字的瞬间,井水骤然分开,露出底部一具被七根铜钉固定的尸骨。骸骨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枚青铜指环,戒面正是浑仪图案。
薛冰蟾突然厉喝:"小心头顶!"
井口传来机括转动声。数十支淬毒的弩箭呼啸而下,赵明烛的银簪在空中划出流光,击落大半箭矢。一支漏网的箭擦过陈砚秋耳际,钉在井壁上——箭尾绑着半张烧焦的《黜落簿》残页,上面新增的血字还在缓缓渗出:"岭南鬼贡院,丙字号骨阶,汝父头骨为第七阶"。
井水突然变成血红色。水底尸骨的头颅竟自行脱离颈椎,浮到陈砚秋面前。颅骨天灵盖上刻着幅微缩地图,正是鬼贡院的内部构造。在象征主祭台的位置,插着枚小小的青铜钥匙——与他手中这把正好是一对。
"他们用举子的头骨......铺成了登坛的台阶。"赵明烛的异色瞳映出头骨内部的刻痕——三百六十道划痕,每道旁边都标注着黜落者的姓名与籍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