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倚着柜台,手指轻轻叩了叩,檀木相撞发出清脆声响。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在绸缎堆里织出金红交错的光斑,将满室绫罗染得愈发鲜亮。
林姨指尖轻捻着蚕丝被柔滑的缎面,唇角漾起笑意:“两床蚕丝,两套羊绒,冬夏的被褥便齐全了。”
话音未落,她目光突然被墙角一卷展开的织物攫住,脚步不由自主地挪了过去。深褐底色上,靛蓝的云纹与图腾交织,粗犷的笔触透着草原的凛冽气息。
“这花纹,莫不是蒙族工坊的手艺?”
她蹲下身,素白的指尖拂过细密的绒毛,羊绒特有的暖意顺着指腹漫上来,“这可比百货大楼地毯还好,也比不得这地道的蒙族织法。”
她抬头望向掌柜,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这纹样配东跨院的檀木八仙桌正合适,看书时赤足踩着,倒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洒脱。”
掌柜见状,立刻从柜台抽屉取出雪白的细棉手套戴上,双手如捧珍宝般展开地毯。
羊绒纤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经纬间的金箔丝线若隐若现:“太太好眼力!这是前日刚从蒙商队收的,精选鄂尔山羊绒,混着少量金线织就。”
他特意指着毯角褪色的蒙文织标,“您瞧这印记,是草原老匠人手工打的戳,市面上打着灯笼都难找!”
林叔凑过来,烟袋锅在地毯边缘轻敲两下:“尺寸够铺书房整面地儿?别到时候短了半截。”
“足足两丈见方!”
掌柜挺直腰板,卷尺“唰”地拉出一道银亮弧线,“连窗边的花梨木书架都能罩住!等货送到府上,我带三个伙计上门铺陈,边角用铜压条嵌得严丝合缝!”
林叔将烟袋别回腰间,黄铜烟锅磕在裤带上发出轻响:“成,地毯要一张,再把现成的四件套、窗帘都瞧瞧。”
他抬手扫了眼墙上挂着的《清明上河图》织锦,窗棂外的槐影正斑驳地投在绸缎堆里。
掌柜立刻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掀开里间的樟木箱,樟木香气混着织物的软香扑面而来:“巧了不是!上个月有户人家订了整屋子的料子,临了变卦不要了。”
他哗啦抖开一套墨绿底金线暗纹的古香缎窗帘,绸缎垂落时带起细碎的窸窣声,“您看这双面缂丝的工艺,中式书房挂上显雅,西式客厅搭着贵气,横竖不挑装修!”
林姨指尖抚过缎面上若隐若现的缠枝莲纹,珍珠耳坠在鬓边晃出微光:“这配色倒衬得起名贵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