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将她往书架上又按紧了几分,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上,语气却从暴烈转为一种冰冷的、令人战栗的清醒:“但我之所以要掀起这场风暴,是因为我看得见,这个时代的规则,每一条都是用血写成的!
我要做的,就是用最无情的手段,去终结这个以血色为底色的时代!
用我的铁腕,为后世建立一个不必再用鲜血书写规则的世道!
这,才是我要的天下!而你方才的试探,是在阻碍这天下新生!”
吕娥蓉的呼吸彻底乱了。
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以为的、可以被她用智慧和家世驾驭的璞玉。
他是一头被文明包裹、却拥有远古野性的凶兽。
她引以为傲的智慧、家世、冷静,在这样绝对的力量和意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你……你这是在逼我……”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不是在逼你。”李斯缓缓摇头,眼神中的疯狂渐渐收敛,
“我是在给你选择。是选择继续做那个高高在上、以为能看透一切的吕家小姐,还是……成为我李斯身边,唯一能与我并肩,看这天下风云变幻的女人。”
他松开了一点力道,手指却轻轻划过她右眼角下的那颗泪痣,语气中充满了蛊惑:“她们,纪嫣、张市、魏滢,或是我的责任,或是我手中的刀,或是我的慰藉。但你,可以成为我的另一半。”
他直视着她震动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而要做到这一点,你首先要学会的,不是驾驭我,而是……接纳我,接纳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女人和我的手段。堂上的那种戏码,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吕娥蓉的胸口剧烈起伏,那双丹凤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玉石俱焚的怒火。她是谁?
她是相邦吕不韦的女儿!是天下女子艳羡的对象,是连王公贵族都要以礼相待的吕娥蓉!
“我父亲若是知道你如此……”她的话语里带着最后的、也是她最强大的倚仗。
然而,李斯只是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对她天真的鄙夷。
“你父亲?”他的手指从她的泪痣滑到她的下颌,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头,直视自己,
“你父亲将我引为‘奇货’,将你许给我,不就是一场天下最大的投资吗?他想用你这条最华美的丝线,来牵住我这头他无法完全看透的猛兽。”
李斯的眼神变得幽深而锐利,仿佛能穿透吕娥蓉的心防,直抵她最深处的骄傲。
“可他算错了一点。我,不是任何人的‘奇货’!而你,也不是一条冰冷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