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混杂着铁锈和油污的泥水灌进林默的口鼻,刺得他几乎窒息。他死死闭住气,身体紧贴着废弃车床底部冰冷的金属支架,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浑浊的泥水淹没了他大半身体,只留下口鼻以上勉强露在浑浊的水面上方,贪婪地汲取着污浊空气中稀薄的氧气。
头顶上,沉重的脚步声和手电筒晃动的光柱如同死神的镰刀,在车床周围疯狂扫荡。刀疤刘气急败坏的咆哮和另一个马仔惊恐的呼喊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被外面依旧凄厉盘旋的警笛声切割得支离破碎。
“操他妈!人呢?!钻地缝了?!”
“刘哥!那警笛…警笛还在外面啊!”
“废物!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翻出来!他肯定没跑出去!”
“那…那灯泡…还有那个柜子…炸得邪门啊刘哥!”
“闭嘴!再废话老子先崩了你!”
手电光柱几次扫过林默藏身的车床底部,浑浊的水面反射着破碎的光斑。林默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停滞了。他努力蜷缩着身体,将自己更深地埋入冰冷污秽的泥水和车床的阴影里。怀中的紫檀算盘紧贴着胸膛,冰冷依旧,但那股毁灭性的高频嘶鸣早已平息,只剩下一种极其微弱、如同疲惫喘息般的低频嗡鸣。幽绿的光芒也完全收敛,仿佛耗尽了力量,陷入一种奇异的沉寂。
刚才那生死一线的爆发,似乎彻底抽空了它积蓄的负面能量,也暂时压制了它那危险的攻击性和干预欲。
时间在极度紧张的僵持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外面的警笛声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反而似乎有更多的车辆加入了这刺耳的合奏,将整个废弃工厂区域包围。刀疤刘的咆哮声越来越焦躁,脚步声也越来越杂乱。显然,警方的逼近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妈的!来不及了!”刀疤刘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条子要进来了!撤!快撤!”
“那小子…”
“不管了!命要紧!那小子跑不了!周老板自有办法!”刀疤刘的声音带着仓惶,“东西!把那个包和本子带上!快!”
一阵急促的翻找声和脚步声冲向门口方向。林默的心猛地一揪!他的帆布包!还有那本至关重要的笔记本!
“哐当!” 铁皮门被猛地拉开,刺眼的天光短暂涌入,又被迅速关闭。
“咔嚓!” 锁链滑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是从外面锁上的!
刀疤刘他们,跑了!把他和那本笔记本,锁在了这个黑暗的囚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