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校开办已然半月有余,原本平静的京城,却如平静湖面突遭投石,泛起层层涟漪。不知何时起,大街小巷竟流传起一首顺口溜:“苏相府,出异端,嫡女教婆姨把字认,败俗又伤风——”这顺口溜,如同一股暗流,在京城的市井坊间悄然涌动,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恶意,直指苏锦璃和她苦心经营的女子夜校。
苏锦璃正闲适地坐在房中,手中捏着一块桃花酥,听着菱歌逐字逐句地念出这顺口溜,原本愉悦的神色瞬间冷凝,气得将手中的点心渣重重拍在面前的账本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怒色,厉声道:“查出来究竟是谁编的这东西?”
菱歌赶忙上前,递过一张纸条,神色有些紧张地说道:“小姐,是林侍郎家的表亲,此人在御史台当差。这消息是江状元的小厮送来的,还说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苏锦璃接过纸条,只见上面是江砚那熟悉的字迹:“明日早朝,御史大夫恐有奏折。对策:以民制官。”她微微挑眉,反复咀嚼着“以民制官”这四个字,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拍手叫好,对着菱歌急切地吩咐道:“菱歌,速速去把夜校的学员们都叫来,就说我要教她们写‘标语’!”
翌日,卯时的京城,天色尚暗,晨曦还未完全穿透夜幕。苏相身着朝服,正准备前往朝堂,刚走到垂花门,便被苏锦璃拦住了去路。她神色坚定,手中递过一叠纸,说道:“爹,这是夜校学员们写的家书,您将这些呈给皇上瞧瞧。”
苏相微微皱眉,展开其中一张纸,只见上面是绣娘那歪歪扭扭却写得极为认真的字迹:“夫君,我学会算布料了,掌柜再不敢少给钱。”他又翻开另一张,是厨娘的字迹:“女儿,娘认识药名了,不会抓错药。”
苏相脸色一沉,板着脸斥责道:“胡闹!朝堂之事,岂是你一个女儿家能随意插手的?”话虽严厉,却还是将那叠纸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袖袋。
苏锦璃看着父亲,目光中满是恳切与坚定,轻声说道:“可这并非儿戏,而是关乎民生的大事。爹难道想让女儿再像前世那般,连自己的嫁妆都算不清楚,任人欺辱吗?”
苏相的身体微微一震,仿佛被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想起前世女儿所遭受的种种委屈,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深深看了苏锦璃一眼,最终拂袖而去,踏上了上朝之路。
此时的金銮殿上,庄严肃穆,气氛凝重。御史大夫果然神色凝重地出列,双手捧着奏折,言辞激昂地说道:“陛下!苏锦璃私自开办女学,此乃牝鸡司晨之举,恐将动摇国本!恳请陛下下旨,即刻取缔!”
林侍郎赶忙上前,附和道:“臣附议!女子无才便是德,此乃古训,不可轻易违背!”
苏相眉头紧皱,正欲上前反驳,却听皇帝轻轻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哎,朕昨儿收到些有趣的信,信中说什么‘学会认字不被骗’,这是出自何人之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