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抬着虎子的担架每一次颠簸,都让李云龙的心跟着抽一下。虎子那条刚被二嘎用烧红刺刀硬生生锯掉的残腿,伤口用布条裹得跟个血粽子似的,颠簸中又开始往外渗血,滴答滴答落在冰冷的山石上。
二嘎抬着前面,咬着牙,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路,不敢回头看一眼。
赵铁柱趴在另一个战士背上,背上缠的布条也洇开一大片暗红,人像块软泥,一点动静都没。背着柱子的战士,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脸憋得通红,汗珠子混着泥水往下淌。
“团长…虎子哥…他…他在抖…好冷…”二嘎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李云龙伸手一摸虎子的额头,冰凉!再探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操!”他低骂一声,心沉到了谷底。失血太多,又在这寒夜里折腾,这是要不行了!
“停下!快停下!”李云龙吼道,声音嘶哑,“把虎子放下!靠火堆那边!柱子也放下!轻点!”
队伍立刻停下,七手八脚地把两个重伤员小心地放在背风、靠近一块大岩石的地上。几个轻伤员哆嗦着从怀里掏出缴获的鬼子饭盒,里面是刚才在山坳里勉强灌的凉水,凑到虎子和柱子嘴边,可两人牙关紧闭,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磺胺…磺胺还有吗?!”李云龙猛地看向卫生员,眼神像要吃人。
卫生员哭丧着脸,翻着那个瘪瘪的药箱:“团长…真…真没了…最后一点都给柱子哥撒伤口上了…虎子哥腿上的伤口太大…磺胺粉…根本不够用啊…”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每个人的心。看着虎子惨白的脸和柱子毫无生气的样子,几个年轻战士忍不住别过脸去,肩膀耸动。
“哭!哭有个屁用!”李云龙猛地站起,像头发怒的困兽,在原地焦躁地转了两圈。他目光扫过疲惫不堪、大多带伤的队伍,又看向黑沉沉、望不到头的山路。赵刚和老程他们在前面带路,离得远,根本指望不上。
“找!给老子找!”李云龙红着眼吼道,“找点能止血、能发热的东西!这山里没点草药吗?!烧热水!把水烧热了灌!”
“团长…这大半夜的…黑灯瞎火…上哪找草药去啊…”一个战士绝望地说。
“那就烧水!把水烧滚了!”李云龙几乎是咆哮,“二嘎!去!把咱们缴获的鬼子饭盒都找出来!架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