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五十分的青林镇派出所,白知行捏着停职通知书的指节泛白。
教导员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说什么“配合调查”“临时措施”,他一概没听进去。
窗台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撞在玻璃上,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铁锈味的涩——那是凌晨蹲守时被醉汉撞破嘴角留下的。
“理由呢?”他扯了扯领口,警服第二颗纽扣“咔嗒”崩落在地。
教导员的目光在警徽和他腰间的配枪套之间游移:“有人举报你...违规接触信访人员。”
白知行弯腰捡起纽扣,金属贴着手心还带着体温。
他解下警号的动作很慢,每一道刻痕都擦过指尖,像在抚摸老战友的脸。
走廊传来脚步声,是妹妹方小秋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马尾辫上沾着晨露,眼睛红得像浸了血。
“哥。”她声音发颤。
白知行把密封的档案袋塞进她手里,指腹重重压了压封口:“转交林主任,密码是方小川手术日。”
方小秋接过时触到他掌心的薄茧,突然想起昨夜他蹲在病房外啃冷馒头的模样。
“你...”
“走。”白知行推着她往门外走,警服肩章刮过她手腕,“别回头。”
林昭的车在镇政府大院停稳时,雨丝正顺着雨刷器的轨迹往下淌。
方小秋冲进车里时带进来一股热粥香,档案袋还带着体温。
他撕开封口的动作很轻,像在拆一封遗书——照片滑出来的瞬间,阮棠的虚影在仪表盘上浮现,淡蓝旗袍的金纹凝成数据流:“微痕比对完成,纸张为公安局内部打印纸,打印时间在‘阳光账本’事件爆发后48小时内。”
照片里,吴承远的签名在银行流水单上张牙舞爪,“老刀”团伙的账户像条毒蛇盘在右下角。
林昭的拇指摩挲过照片边缘的折痕,那是被反复攥紧又展开的痕迹。
阮棠的声音放轻:“这是有人在自保,也是在赌命。”
“赌我能接住。”林昭把照片收进内袋,雨刷器“吱呀”一声扫开一片模糊,他看见方小秋还站在雨里,抱着空保温桶朝他挥手。
上午九点三十六分,市人大听证会预备会现场。
苏绾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响,她扫了眼投影屏上的新议题——“基层过度信息化风险探讨”,指尖在鳄鱼皮手包上掐出个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