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的舆图应声落地,看见诸葛亮的羽扇重重拍在案上,第一次露出慌乱:“张合怎会绕后?”
我望着他,忽然想起法正遗策中的“虚虚实实”,原来张合的主力,从来不在正面。
“相父,”我按住他发颤的手,“速令魏延断后,姜维接应王平,赵云的疑兵可从斜谷撤出。”
诸葛亮怔住,眼中有难以置信——这些部署,本该是他的专长,却从十四岁的君主口中说出。
“陛下......”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释然,“亮终究是老了。”
祁山的雾在黎明前散去,露出满地狼藉。
我望着败退的蜀军,看见王平扶着伤兵走来,“承业”剑还在腰间,却已染满血迹。
“陛下,”他跪地请罪,“末将未能守住街亭......”
“不怪你,”我扶起他,“是孤高估了马谡。”
诸葛亮的帅帐中,马谡已被绑在辕门。
我望着这个曾在丞相府高谈阔论的参军,忽然想起前世他被斩时,诸葛亮的泪水。
“相父,”我轻声说,“斩马谡以明军法,是必须之事。”
诸葛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冷肃:“拖出去,斩!”
马谡的头颅滚落在地时,祁山的云突然暗了下来。
我望着诸葛亮,看见他转身时,袖口的八阵图纹样被血染红,像极了五丈原的殒星。
“陛下可知,”他忽然低语,“亮斩马谡,非仅为军法,更为堵益州派之口。”
我怔住,忽然明白,这看似公正的处决,背后是复杂的权力平衡。
李严的密使正在汉中探查,益州派等着看荆州派的笑话,而诸葛亮,只能用马谡的血,来稳固北伐的根基。
“相父,”我握住他的手,“孤懂。”
退军的号角响起时,赵云的疑兵已安全撤回。
我望着这位长坂坡的英雄,如今鬓角已染霜色,却仍像当年那样,将败军之资分给百姓。
“子龙将军,”我递上蜀锦披风,“当年长坂坡的恩情,孤从未忘记。”
赵云跪地叩首,银枪在地上划出火星:“陛下言重了,末将唯愿陛下中兴汉室。”
祁山的云,终究还是暗了下来。
我站在返程的马车上,望着诸葛亮的羽扇垂在膝头,忽然想起建兴五年他第一次北伐前,在《出师表》中写的“临表涕零,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