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皋的夕阳把虞姬的裙摆染成血色,她站在城墙上,手里捧着我最爱吃的蜜渍荔枝。
我接过玉盏时,看见她指尖的月牙白甲痕,那是上个月替我挡箭时被弓弦勒的。
"鸿沟为界,中分天下。"
刘邦的使者跪在地上,帽带拖在满是箭镞的城砖上。
我望着远处汉军的大营,炊烟袅袅升起,像极了当年咸阳宫的青烟——那场烧了三个月的大火,连天上的云都成了焦黑色。
虞姬忽然按住我握杯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阿籍,当年在巨鹿,你说过不相信盟约。"
她眉间的朱砂痣在暮色里忽明忽暗,让我想起破秦都那日,她在咸阳宫前跳的剑舞,剑光映着遍地金器,比天上的星子还亮。
盟约签订的当晚,我梦见八千子弟在会稽城下唱歌,歌声里混着漳河的浪涛声。
忽然有人推我,睁眼看见虞姬满脸泪痕:"阿籍,汉军劫营了!"
她鬓边的玉簪歪了,发带散落在地,像条被斩断的白蛇。
四面楚歌响起时,我正在给虞姬描眉。
青鸾镜里,她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夜更重,眉笔划过她颤抖的眼皮,留下一道歪斜的黛痕。
"是楚地的吴歌。"她忽然笑了,指尖抚过我铠甲上的血痕,"阿籍,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听见吴歌,是在会稽的酒肆里吗?"
我握住她的手,指腹划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练剑磨出来的。
帐外传来士兵的哭声,混着夜风,像极了当年秦军围合时的狼嚎。
虞姬挣脱我的手,从案上取过长剑,剑光在营帐里划出银弧:"我为君舞,君为我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歌声未落,剑穗扫过我的面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