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阿雪悄悄溜进我的厢房。
她带着秦宫的香粉味,却在关门后立刻褪下外衫,露出里衣上绣着的燕隼——那是用我的血绣的,前世我在咸阳宫看见时,血已经发黑。
此刻她展开一幅帛画,上面画着咸阳宫的每一处暗哨,每一道机关,甚至标着“秦王佩剑,长七尺三寸”,“太医夏无且,袖中藏药囊,可击人”。
“轲卿,你看。”
她指着图上某处,指尖在“狗洞”二字上点了点,“这里我试过,芦苇丛里藏着三枚浮木,可助你游出护城河。”
她抬头,眼中映着烛火,“而我,会在献图时,站在太医身边,一旦你动手,我便夺他的药囊,砸向侍卫。”
我望着她眼下的青黑,知道她这几日没合眼。
前世她就是这样,用三天时间背下了咸阳宫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却在最后时刻,为了替我挡住秦舞阳的失误,永远倒在了咸阳宫的地砖上。
此刻她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不是赴死,而是去赴一场寻常的约。
“阿雪,”我忽然握住她握笔的手,“如果我告诉你,秦舞阳会在献图时发抖,会被秦王识破,你可会怪我?”
她愣住,笔从指间滑落,在帛画上晕开墨点:“轲卿怎会知道?你从未见过秦舞阳发抖。”
“我见过。”我低头,吻她指尖的墨痕,“在梦里,他脸色发白,像见了鬼似的,连地图都拿不稳,连剑都拔不出——就像现在,他正在自己帐中呕吐,因为害怕。”
她忽然轻笑,指尖抚过我眉间:“轲卿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着。其实秦舞阳的事,太子早已知道——他十三岁杀人,靠的是狠劲,不是定力。”
她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正是前世我刺秦用的徐夫人匕首,“所以我练了三个月,就为了能在轲卿失手时,补上这一刀——就像父亲当年,用这把剑,斩过三个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