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要我画押承认通敌,可我若死了,娘子军的冤屈,林冲的忠义,还有扈家满门的血,谁来替他们诉说?
刀片划破掌心,我在墙上写下“冤”字,血珠沿着石缝流淌,像极了独龙冈的桃花溪。
“哐当”,牢门被踹开。
高俅带着狱卒进来,手中拿着伪造的供状:“扈三娘,你若签字,我便让你兄长活。”
我盯着他手中的笔,想起父亲书房的狼毫,想起祝彪教我写“永结同心”时的模样。
突然笑了,笑得狱卒们毛骨悚然:“高俅,你可知,我这双手,既能绣花,也能杀人?”
刀片划破他手腕的瞬间,狱卒的棍棒落在我背上。
剧痛中,我仿佛看见独龙冈的月光,看见祝彪策马而来,看见林冲为我挡剑,看见兄长在火海中喊我“三娘”。
血沫涌出口腔,我却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你以为密信只有一份?我早将暗桩名单,绣在了贴身的肚兜上。”
他脸色铁青,挥手让狱卒退下。
我靠着墙滑坐在地,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累了。
这两世的挣扎,终究是一场空么?
不,至少我曾握稳过双刀,曾用红绵套索绞断过贼寇的咽喉,曾让这世道,为女子的刀,颤抖过那么一瞬。
诏狱的天窗漏进月光,我解下衣襟,看着绣在胸口的暗桩名单——每一个名字旁,都绣着小小的刀。
这是我用三年时间,用自己的血,一针一线绣成的。
指尖抚过“高俅”二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厮杀声,是韩世忠的部下劫狱来了。
“扈将军,快走!”士兵撞开水牢铁门。
我扯下染血的红绵,系在腕间,捡起地上的断刀——即便只剩半柄,也能杀人。
冲出狱门时,漫天大雪纷飞,我望着汴京的灯火,忽然明白:这世道的枷锁,从来不是刀能砍断的,但至少,我可以用自己的血,在青史上,刻下属于扈三娘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