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吻我,带着范阳的风沙味,“等平定叛乱,我们就留在蜀州,再也不回长安。”
泪水滴在他铠甲上,绽开小小的水痕。
上一世的马嵬坡,这一世的骊山,命运的岔路口,终于有了不同的选择。
“好。”我攥紧玉符,“我会劝陛下提前前往华清宫,就说……就说本宫想念骊山的梨花。”
他笑了,像开元二十三年的中秋:“梨花快开了,蜀州的枇杷也该结果了。”
他递给我一个锦囊,“里面是我亲手写的平安符,比上一世的更灵。”
回到长生殿,却见三郎正在翻看我的妆匣。
他手中握着那支并蒂莲簪,眼中是我熟悉的危险光芒:“这簪子,倒是与寿王的玉佩相得益彰。”
他抬头看我,“太真可知,寿王在范阳招兵买马,已有谋反迹象?”
我浑身血液仿佛冻住,强作镇定:“陛下说笑了,寿王向来忠心……”
“忠心?”他突然冷笑,摔碎簪子,“他竟敢在范阳私铸钱币,上面刻的不是朕的年号,而是‘开元通宝’——朕的开元,早已成了过去!”
他逼近我,龙涎香刺鼻,“太真,你说,朕该拿他怎么办?”
我望着地上的簪子碎片,忽然福身跪下:“陛下若信臣妾,便容臣妾亲自去范阳劝诫寿王。”
他盯着我,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劝诫?你当朕是傻子?”
他甩袖离去,腰间的双鱼玉佩撞在桌角,碎了一片。
我捡起那片碎玉,突然想起寿王说,安禄山准备冬至起兵,而今天,正是冬月十五。
三日后,随驾华清宫的队伍出发。
我隔着车窗,看见杨国忠与安禄山并辔而行,两人低声交谈,不时望向我的车辇。
车驶过玄武门时,我摸到车轼上的刻痕——是个小小的“寿”字,寿王留下的记号。
华清宫的梨花开了,却比记忆中惨淡。
我每日在飞霜殿抄写《道德经》,却在页脚画满了双鱼与金雀。
安禄山来献胡舞时,靴底的狼头已经换成了金雀,爪子正抓着一片银杏叶。
“贵妃娘娘的字,越来越像游鱼了。”
他盯着我的抄经,忽然压低声音,“寿王殿下托臣带句话:‘骊山后麓的雪,比范阳的沙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