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正在给我喂饭,勺子悬在半空,粥汤滴在床单上,晕开个浅黄的圆。
"上周不是刚给过五千?"她的声音发颤,像根绷紧的弦。
后妈冷笑一声,涂着亮片的指甲敲打着账单:"药费涨价了,你不知道?还是说你把钱都留给野男人了?"
她扫了眼姐姐空荡荡的无名指,尖声笑起来。
我看见姐姐的肩膀猛地绷紧,手里的勺子"当啷"掉在搪瓷碗里,汤汁溅在她手背,烫出一片红。
那天晚上,姐姐趴在我床边写借条,台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握着钢笔的手在抖,墨水在纸上晕成一团,像团化不开的乌云。
"姐,别写了……"我喉咙发紧,她却摇头:"爸爸的药不能停。"
笔尖划过纸面,在"月息三分"四个字上停顿了三秒,终于落下。
我偷偷用手机查了高利贷的危害,冷汗浸透了后背。
当姐姐把借条折好放进抽屉时,我看见她指尖贴着的创可贴渗出血迹——那是刚才后妈抓她时留下的。
她转身对我笑,说下个月社区医院要涨工资,说等我能走路了就去海边玩,说陈默最近在忙项目,等空了就来看我们。
可我知道,海边的约定就像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早就被现实磨成了粉末。
深夜,我摸着她放在我枕边的银镯子,冰凉的金属圈住我的手腕,像圈永远还不清的债。
原来有些爱,是用自己的幸福做抵押,以为能换来亲人的平安,却不知道,当婚戒掉进当铺的那一刻,连明天的阳光都成了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