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路过的半大小子“嗷”一嗓子:“王奶!你家房檐土咔啦把老母鸡砸趴窝啦!”
高桂芳一听老母鸡被砸趴窝了,鞋都顾不上提,趿拉着布鞋就往外冲,嘴里还骂骂咧咧:“这败家房子,连土咔啦都跟咱过不去!”
外头那半大小子二嘎子还搁那儿看热闹,咧着缺门牙的嘴直乐:“王奶,你家这鸡都让土咔啦砸出斗鸡眼儿了!”
高桂芳弯腰一瞅,可不咋的!那芦花老母鸡正歪着脑袋瞅她,鸡冠子都吓白了。
她顺手举起那根儿烧火棍,往房檐上一捅,“哗啦”掉下来一溜土咔啦,差点没砸着她自个儿脚面。
“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她拍着大腿直蹦高,“这破房子是要成精啊!昨儿漏雨,今儿掉土咔啦的,明儿是不是该塌炕了?”
回头瞪了一眼跟出来的王德才,“就你这样的,还搁那儿医者仁心呢!连个鸡窝都修不起!”
王德才缩了缩脖子,蹲下来摸了摸老母鸡的翅膀,小声嘟囔:“这不还没死呢嘛……”
“没死?!”高桂芳嗓门一下子拔高了八度,吓得隔壁院子的狗“汪汪”直叫唤,“等死了还来得及?这母鸡一天一个蛋,一个月就是三十个!
供销社收鸡蛋五分钱一个,三十个就是一……”她掰着手指头算不明白,干脆一挥手,“反正够买二斤盐的!”
二嘎子蹲在墙头上嘿嘿笑:“王奶,要我说,您这账算得比咱屯会计还明白!”
高桂芳白了他一眼:“去去去,小兔崽子,作业写完了吗就搁这儿贫嘴?”
转头又冲王德才开火,“你瞅瞅,连个孩子都知道过日子得算账!就你,整天‘医者父母心'‘悬壶济世',济得咱家连个像样的炕席都没有!”
王德才对这个只为了过日子,不懂人情世故的劲,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
老婆子毕竟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把日子过好。
……
徐峰猫在草甸子里头,一声不吭地等着,隔个十来分钟就拿起那支破笛哨,“吱儿吱儿”地吹上两三声。
这玩意儿他使唤得还不咋利索,动不动就整出个破音来,跟老母鸡下蛋似的“咯儿咯儿”直叫唤。
不过徐峰很有耐性,一遍遍练下来,这动静倒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