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竹门吱呀声渗进老张家堂屋时,叶凡的鞋跟刚碾过门槛上的积尘。秦挽霜的指尖还搭在门闩上,那根被老张头称作“自己开”的木柜正敞着,霉味混着旧纸页的酸气涌出来——柜底压着半卷泛黄的契约,边角金线绣的蜈蚣正对着他。
“是幽冥教的暗契。”叶凡蹲下身,指腹擦过契约上的朱砂印,前世记忆里血魂幡裹着黑雾的画面突然翻涌。他听见秦挽霜的裙角在身后轻响,她俯身时发间银簪扫过他后颈:“上面写着‘玄铁二十车,换寒梅阁余孽项上血’,落款是...赵府私印?”
“赵无极为幽冥教提供玄铁,换他们对付寒梅阁。”叶凡的拇指按在契约上“大楚长公主”几个字上,触感粗粝如砂纸。
他余光瞥见老张头正往灶里添柴,柴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老人手背的皱纹里,“张叔,您这柜子...”
“十年前搬来青岚城时,前屋主留下的。”老张头往三个粗陶碗里盛粥,米汤在碗沿晃出细碎的光,“昨儿夜里听见柜里有动静,想着许是老鼠,一打开就见这东西压在破棉絮底下。”他把粥碗推到叶凡面前,手腕上的铜镯子蹭得碗沿叮当响,“小丫头她爹是药铺账房,前儿赵三来要账本,说是查什么...查通敌。”
秦挽霜的筷子“当啷”掉在桌上。她盯着契约上“通敌”二字,指节捏得发白:“先帝留下的虎符能调三十万边军,他们要账本,是想坐实药铺给幽冥教送药材?”
“不止。”叶凡端起粥碗,米汤的热度透过粗陶渗进掌心。他望着窗外被晨雾浸得发白的屋檐,内天地里那点方寸空间突然泛起涟漪——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动。前世被暗算时,这股波动曾在他感知到杀机前半刻出现,“小云刚才看老张家的眼神...她爹可能藏了更重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竹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云的哭腔穿透晨雾:“公子!我爹被赵三的人拖走了!他们说...说要去城西乱葬岗!”
秦挽霜霍然起身,银簪在晨光里划出冷光:“走。”
老张家的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时,叶凡的内天地已完全展开。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视线里浮起若有若无的灰雾——那是铁面人留下的气劲痕迹。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他对气息的敏感度本就异于常人,此刻天人合一天赋加持下,连墙角被鞋跟碾碎的草屑都在告诉他:三刻前,三个铁面人从这里经过,其中一个腰间挂着带锁链的铁盒。
“跟着我。”叶凡拉住秦挽霜的手腕,掌心传来她急促的脉搏。李将军的佩刀在腰间磕出轻响,这位跟了秦挽霜三年的老将此刻眉峰紧蹙,目光像淬了火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