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像两道焊死的钢钉,死死钉在自己面前那块主屏幕上。屏幕上,那条代表轨温变化的曲线,正以一种近乎癫狂的态势疯狂飙升,那副模样,活脱脱像一匹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在悬崖边纵情狂奔。而那条象征着安全阈值的红色虚线,此刻却显得如此孱弱,脆弱得如同蛛网一般,被那条代表“实测”数据的粗壮红线,一次又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狠狠地洞穿、无情地撕裂。
每一次红线越界,屏幕边缘都会炸开刺眼的红色警示框,伴随着系统内置的、短促而尖锐的蜂鸣警报,那声音像是淬了冰的钢针,又像是无形的钝刀,一下下狠狠剐蹭着林野的喉咙,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一股窒息般的干涩与紧绷感瞬间攫住了他,仿佛有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气管,连吞咽唾液这样微小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像是在吞咽滚烫的炭块。冷汗,如同细密的溪流,悄然浸透了他工装衬衫的后背,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令人不适的黏腻与冰凉。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维持呼吸的平稳,可胸腔里那颗心脏却彻底失控,擂鼓般疯狂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得像在哀嚎,在控诉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啧,这玩意儿,”张明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和戏谑,他再次将手中的道尺高高举起,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宝,“可比城里那些花里胡哨的游戏机好玩多了,带劲!”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挥,将沉重的道尺像惊堂木一样,“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操作台一隅——那里,正压着一份打印出来、装订整齐的《廉洁从业承诺书》。钢制的尺身带着沉闷的回响,精准无比地覆盖在文件中央醒目的标题上。更巧的是,1435mm的刻度线,如同一条冰冷的封印,不偏不倚地将“诚实守信”四个宋体加粗的大字,压得严严实实,字迹在金属的阴影下扭曲变形,充满了辛辣的讽刺。